他微張了嘴巴,怔忪良久,才緩緩點著點頭,啞著嗓子說:“我知道了,算我多事。”
說完,他轉身離開,背影有些蹣跚,看起來格外落寞。
宋云煙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酸澀,但也沒多說什么,就任由他失落地離開。
紀南生走后,她想了想,又叮囑阿城:“你向容卿匯報的時候,千萬別提江辭。你就告訴他……是一個和我爭角色的演員不甘心,所以想方設法來報復我的。”
阿城雖然表面上木訥,但是心思很靈透。
他一聽就明白,太太這是不想讓江總內疚。
為他們的感情感到一陣動容,他也心疼江總最近的忙碌,于是啞著嗓子答應下來:“好的,太太。”
這次事故處理完畢,時間很晚,今天的拍攝也就沒再繼續。
阿城親自護送宋云煙回到別墅,他也被安排了一個房間,在別墅里住下來。
安頓好后,他就聯系上江容卿,按照宋云煙給的借口,打算先把這件事敷衍過去,然后自己再仔細地調查。
可沒想到……
“周城,你是不是忘記誰才是你的老板?”
江容卿對他信任親厚,很少叫他的全名。
此刻,他雖然聽不出怒氣,可這一聲“周城”,已經讓阿城如臨大敵,“江總……”
“說實話,到底是誰在對付煙煙!”
剛剛還冰冷森寒的聲調,瞬間就壓抑不住,江容卿一提到宋云煙的名字,整個人的情緒就再也無法遮掩。
阿城只好老老實實地答道:“現在還不清楚,但是,我們都覺得,應該是江辭。”
“你們?”
阿城忙解釋:“紀南生,我,還有夫人也這樣想。”
江容卿倒吸一口涼氣,緊張片刻后,卻忽而沉沉地道:“不,不會是江辭。”
“為什么?”
“以江辭的手段,就算不能一擊必中,也一定會給煙煙造成重創,而不是輕飄飄撞一下就結束。”
聞言,阿城皺了皺眉,心悅誠服地緩緩點頭。
他從前也是生在M國的華人,當地有一位富豪需要移植腎臟,而他父親的配型恰好與那位相同。
于是,江辭的地下器官黑市就綁架了他父親,準備活體取腎,來賣給那位富豪。
他們的家因此家破人亡,他拼了命找到一些證據,希望去檢舉江辭,可在證據發布出去之前就被毀掉,他自己也被追殺。
逃亡路上,要不是遇到了江總,他早已命歸黃泉。
江辭的手段,他早就見識過,這次只派一個船員開著廢棄貨輪來撞船,的確不是江辭一向的風格。
“那,江總覺得會是誰干的?”
有了預想的人選,調查時才能有方向,省去太多無用功。
江容卿抿了抿唇,冷笑道:“多半是紀南生。”
“他?”
阿城再次訝然,“可他不是對太太……”
“正是因為他覬覦煙煙,所以才做出這種蠢事,然后推給江辭,要讓煙煙覺得她是受我連累,進而挑撥我們的關系。”
聽完江總的話,阿城又想起在艙內,紀南生對宋云煙說的那些話。
果然如江總所料,是要借此挑撥兩人。
他咬咬牙,立刻說:“好,我馬上去查紀南生和那個船員之間的來往。”
“嗯。”
江容卿隨意應了一聲,沉思片刻,又補充一句:“如果查到結果,確實是紀南生所為,先別告訴煙煙。”
阿城越發困惑。
紀南生用陰招,告訴太太,豈不是可以徹底杜絕兩人來往的可能嗎?
為什么……
他斟酌著沒敢問出口,就聽江總難得主動解釋了一句:“煙煙很看重這部電影,一旦得知紀南生如此算計她,影響了情緒,還怎么和他對戲?”
聞言,阿城張了張口,徹底嘆服。
換做從前,他怎么也不敢信,不近人情的江總,會對一個女人善解人意到這種地步。
掛斷電話后,他正要出去到院子里透透氣,然而剛打開房門,立刻就皺起眉頭,堪堪頓住了腳步。
宋云煙繼續,“你不必說些離間我們關系的話,我知道容卿一心想保護我,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我有事。”
紀南生:“……”
“云煙,他能有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
紀南生皺緊眉頭,激動之下,忘記避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擔憂地說:“這次是那個駕駛員技術不夠,沒能對咱們的道具船造成重創,可是下次呢?”
他向來溫潤的一雙黑眸里,此刻灼灼燃起火光,怒聲道:“容卿口口聲聲喜歡你,可結果呢?他非但不能保護你,還連累你屢次涉險!”
紀南生還要說什么,宋云煙卻直接打斷了他:“事情到底是不是江辭做的,還沒有切實的,不必急著下結論。”
頓了頓,她又望著他,很嚴肅地說:“即便真是這樣,那也是江辭心狠手辣,怎么都怪不到容卿的頭上去。”
紀南生瞳孔一陣收縮,整個人微微愣住。
阿城一邊問,一邊時刻關注宋云煙,生怕船體晃動時她不慎摔倒磕碰,辜負了江總對他的信任。
下屬回答說:“初步鑒定是服毒自殺,而且在他身上發現癌癥晚期的報告單。”
聽到這里,宋云煙也把內情猜出七八分。
他話音不落,阿城已經蹙起眉頭,“紀先生,請你慎言。”
“我!”
宋云煙抿抿唇,沒有反駁。
就連阿城也面色不變,默認了這個猜測。
“是一艘銹跡斑斑的舊貨輪,很快要拆除的。上面只有一個船員,年紀很大,已經死在駕駛艙里。”
“怎么死的?”
會是她嗎?
她正皺眉思索,剛剛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紀南生忽然沉沉地開口:“江辭!一定是江辭找來的亡命徒,要對付云煙的!”
江辭人就在M國,他與江容卿水火不容,而宋云煙是江容卿的女人,他會對她下手,倒是很符合邏輯。
這大概是一個得了絕癥走投無路的人,為了在臨死前給家人留下一筆錢,所以被人買兇對付他人的故事。
而這次撞船,針對的人又是誰?
此刻,該逃的群演都已經逃到了上方。
底艙不再那樣擁擠。
阿城收回了圈住宋云煙的手臂,睨著來人問:“什么情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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