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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
不遠處走來一個初初長成的少年,劍眉朗目,英氣勃勃。
那上年上前拱手行禮,李承澤卻只淡淡的應了一句,那少年又朝嘉月一拱手,喊道:“皇嬸安。”嘉月福身回禮。
這應該就是三皇子了,三皇子才十一歲,比二皇子還小四歲,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另外安置宮殿跟母妃住在一起的皇子,陛下很喜歡他,十分縱容。
李承澤的眉峰輕輕蹙起,問:“你身邊伺候的人去哪了。”
三皇子語塞,支支吾吾道:“不知……許是躲哪兒偷懶去了……”
李承澤不言,只是定定地看著三皇子,只是沉默了片刻,三皇子就有些耐不住,嘴角往下撇了撇,垂首低聲道:“……徹兒知錯了。”忍不住偷眼看了看辰王,見皇叔面上并無怒色,才松了一口氣。
又張口道:“徹兒許久沒在宮中瞧見皇叔了。”辰王素日除了每月去太后、皇后處請安,大多也只是應召陪同陛下在承明殿議事,后宮之中是瞧也瞧不見。
李承澤不做他言,臉上淡淡如常,只道:“回去好好念書,好好練武,不要再調皮了。”聽到這話,三皇子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嘉月站在李承澤身旁,瞧著三皇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心中暗暗有些好笑,果然半大的孩子,一聽讀書練武都是頭疼的。
不多時,便有一群身著宮裝的內侍、婢女滿臉急色的慌忙跑來,一見辰王夫婦也在忙行了禮問安。小內侍松了口氣,挾去了把汗道:“欸喲小祖宗,您這是跑哪兒去了,讓奴才們好找!奴才急的眼睛都發花了。”
三皇子仰頭哼了一聲,涼涼道:“你們腿腳這么慢,難不成還讓本皇子等你們不成。”小內侍心中簡直有苦難言,陪笑著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三皇子有些不開心地瞥了他們一眼,又回身朝著李承澤、嘉月拱一拱手,“皇叔皇嬸自便,徹兒先告退了。”李承澤微一點頭。
道了辭,三皇子抬步就走,后頭一群宮俾又行了禮,忙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瞧著三皇子浩浩蕩蕩離去的模樣,嘉月忽然奇想,王爺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呢?一時偏過頭輕笑起來。
梁園有一處湖清澈見底,水色縹緲,嘉月看著那湖水,對面的湖山石,還有湖邊的梅花,頓覺松快極了。一旁小廝早就備好了魚竿和魚餌,辰王見她喜歡此處,索性坐在池畔一塊山石上垂釣,今日天暖,不多會兒,便釣上了兩條鯉魚,每一條都有四五斤重。
到了中午坐席的時候,眾人又回了花前小筑,四面的隔扇已經被拆了下來,變成了開闊敞亮的大廳堂,最前頭搭了戲臺子,女眷們往里走了幾步,穿過一面穿花調繪漆木槅扇,里頭一溜整整齊齊擺著十幾張雕漆方桌。
眾人笑說間移步入了席,順華長公主率先入座,左右一瞧,笑問:“幼沅呢?”
“母親是在喚女兒么,女兒這不是來了。”
話音剛落,抬步走進來一位少女,約十三、四歲的年紀,穿一身鵝黃色花鳥雙繪的薄綢單襖,下著一件素色長裙,生得明眸善睞,靈秀天成。
順華長公主微微頷首,面上有淡淡笑意,溫煦道:“怎耽擱了這許久,還不快來拜見你皇嬸!”
梁幼沅俏生生應是,朝嘉月見了禮,嘉月早備好了個荷包給她,梁幼沅笑吟吟接過,口內道:“幼沅謝過皇嬸了。”
順華長公主微笑著對嘉月道:“快入席罷。”
待坐定開了戲,丫鬟們捧著茶盤魚貫而入,一道道的上了菜,大家一邊吃酒一邊聽戲,席間熱鬧融洽,有丫鬟不斷的在酒杯里加滿美酒,嘉月端起酒杯徐徐飲了一口,這酒是西域進貢的玫瑰醉,入口甘醇清甜后勁卻大。
眾人飲酒聽樂興致正高,酒過三巡,臉上熱熱的燙起來,頭也暈暈的,便離席來到梁園專給女眷們備好的小閣里更衣醒酒,小閣里東西一應俱全。
接過采苓端來的茶水漱過口,腦袋清爽許多,換過一身衣裳,采薇道:“小姐可要立即回席?”
嘉月想了想,笑道:“你們在這里看著。好不容易逃席出來,等下回去少不得又要喝酒,這會子心口悶悶的,不如去散散心醒醒神罷。”
采苓不放心道:“不如我陪著小姐去罷。”嘉月擺了擺手,便徑自走出去了,采苓、采薇相視一眼,無奈一笑。
日色晴暖,照的庭院池水清澈似琉璃,很是透明。不知不覺漸漸行的遠了,絲竹管弦聲也小了不少。
忽見假山后,三皇子獨自一人坐在一塊雪白太湖石上,低頭虎著張臉,眼睛紅紅的。
看著那半大孩子一副愁腸百結雙眉不展的模樣,她嘆一口氣,上前道:“讀書練武都是小事,何必哭成這樣,瞧,眼睛都紅了。”
三皇子神色略變了一變,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撇過臉道:“誰說我是為這事,不用你管!”
嘉月有些動容,這半大孩子,本就是少不更事,純凈天真的年紀。她在三皇子邊上坐下,抬起手來溫聲安慰:“別難過了。這天兒涼,再坐下去可要著涼了,伺候你的內侍去哪了,我去幫你找來,可好?”
三皇子卻揮手一把推開她,稚嫩的面龐陰沉著,眼中微茫如寒星一現,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嘉月猝然一驚,心頭蔓延開一絲恐懼。
三皇子站起身來,逆著日光,他臉上的神色越發看不分明,幽幽的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這雨下得什么時候是個盡頭呢。”說罷便大步一跨離去了。
嘉月略坐了一會,一顆心才漸漸定了下來,她起身來,忽然,眼前像是被什么東西蒙住了一樣,模糊一片,她站立不住往后退了兩步,耳畔一陣嗡嗡聲。一道人影閃過,身子猛地被人一推,一頭扎進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之中。
一丫頭聽到聲響,上前來查看,誰知竟瞧見了這場景,一時連滾帶爬的朝內院奔去,一路連喚帶嚷:“不……不好啦!快救人吶!王妃落水啦!”
甫一聽見,李承澤便奔出內院,此時人已經被救了上來,他闊步上前一把扶住她,嘉月渾身濕透,只覺胸口絞著難以言喻的痛楚,劇烈的咳嗽下,忽覺喉口一癢涌上溫熱的腥膻,自手指縫間淌落。
旁邊有人驚呼:“血……是血!”
她只覺周身乏力,須臾之后,短暫的蘇醒耗去了她所有積聚的體力,眼前一黑,她暈了過去。
“嘉兒——”最后失去知覺前,只聽見王爺的聲音疾痛而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