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119章 舅舅又說

外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馬車因此停了下來。

葉子攸撩開車簾看了一下外面,回頭對宋易安說:“我們已經到了漢陰地界了,只是錯過了客棧,今天只能露宿野外了。你且再睡一會,晚一點你有精神了,我再跟你說話。”

宋易安知道葉子攸有事要忙,不再多問,點頭應下,由著葉子攸鉆出馬車。

葉子攸說:“那孩子對你很在意,我看得明白。知道你也擔心他,所以我派人悄悄去看過了。他雖還在昏睡,但并無大礙,魏知府對他也很上心。我在他的身上留了一張帶了‘忠’字的絹帛,他看到絹帛,自會明白你已經平安無事。”

宋易安放下心來,悄悄松了一口氣,盡量裝出淡定的樣子來:“謝謝舅舅。”

“什么!他……”宋易安幾乎要不管不顧地爬起來了。

葉子攸將她按回被子里,安撫道:“急什么!忘了自己是病人了嗎?”

宋易安的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寅時。那時天已經蒙蒙亮了,葉子攸一行十來個人一夜沒睡,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又繼續趕路。眼下人們都有些疲憊,葉子攸便讓大家休息一會,稍作休整。

宋易安從馬車里鉆出來,腳還沒沾地,就又被急匆匆趕過來的葉子攸往回攆。

“可是他……”

“他沒事。”葉子攸帶著無奈的口氣說,“剛還裝作不關心的樣子,現在露餡了?你嘴硬的毛病,也不知道隨了誰。”

宋易安閉了嘴,想著舅舅還沒有完全接納赫連衣,她也不好表露太多情感。

原來,兩天之前的那個晚上,確實有一伙人計劃非常周詳,在逼迫店小二給宋易安下毒失敗之后,殺了店小二滅口。然后他們引來官府的人,想讓宋易安和赫連衣的身份暴露。在赫連衣疲于應付魏大人和一眾差役的時候,那伙人悄無聲息地劫走了無力反抗的宋易安。

巧就巧在,葉子攸早就想見宋易安一面,聽說她在從夔州回京的路上,就趕了過來。暗地里保護宋易安的忠武衛衛士行事機靈,一早發現宋易安落腳的客棧有形跡可疑的人存在,便報了上去,也就在宋易安被劫持出客棧的那一刻,葉子攸派人迎了上去。

時間分毫不差。

葉子攸端著藥碗,責備她說:“病成這樣,怎么還要出來?受了風怎么得了?”

宋易安坐在車廂前面的車板上,腳丫懸空,前后搖晃了兩下,得意地說:“讓舅舅為我提心吊膽的,我高興!”

宋易安的撒嬌,讓葉子攸感到久違的幸福和平靜,看著宋易安精神好了許多,他終于釋然地笑了。他把藥碗送過去,嗔笑道:“臭丫頭,連舅舅都要欺負了!”

宋易安喝藥一點都不拖拉,一飲而盡,而后將空碗隨意丟在一邊。

葉子攸站著,宋易安坐著,兩人相互對視,竟一下子平靜了許多。天邊亮起的光芒,格外耀眼。

葉子攸笑了,說:“要是你我能一直這樣,多好。”

宋易安嬉皮笑臉地說:“舅舅這話不像是跟我說的。”

“嗯?什么意思?”

“哈哈,像是跟我舅媽說的!”

“你個傻丫頭,你哪里來的舅媽?!”葉子攸像小的時候那樣,在宋易安腦門上彈了一下。

宋易安夸張地縮了脖子。

宋易安問:“劫持我的人,身份查明白了嗎?”

葉子攸說:“還沒有。他們裝成是宋詡身邊的禁衛軍,還裝模作樣的拿著禁衛軍的腰牌,但我覺得,他們只是想混淆視聽。”

“對。那個殺手行兇還要帶腰牌的?更何況,禁衛軍是用慣了長刀長劍的,我沒見過誰用短刀,且輕功了得。”

“說的沒錯。不過他們不是禁衛軍,卻一定是皇族人派來的,否則拿不到禁衛軍的腰牌。”

“宋元吉、宋元德或宋元杰。”

葉子攸想了想,說:“宋元杰不大可能。我接連派人去蜀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異常,反倒京城里有些熱鬧,不知道哪里散布的流言,說趙王一個月沒有露面,其實不是在養傷,而是出京去了。流言是最近兩天散播開的,所以注意到的人還不多,這也是我們日夜兼程的原因。”

宋易安眉尖蹙了蹙:“看來,我的身份暴露了。”

“這有什么關系,”葉子攸輕松地說,“反正京城的那幾個人都活不了了,讓他們知道你是誰,也算死得明白。”

“可是我怕中途有變故。萬一宋元吉和宋元德放棄造反了,或者進宮告發我,豈不是前功盡棄?”

“別擔心,宋元吉和宋元德不會為此去見宋詡,這場宮變,他們鬧定了!”

他們在巷子里交手數次,奇襲、拼殺、爭奪、定生死。葉子攸帶來的人,很快由被動變為主動,只是為了隱藏行跡,不得不放輕了手腳。好在對手也不愿意暴露行蹤,一直選擇深僻的巷子作為戰場,所以雖然費了一番力氣,還是把宋易安救了下來。

在爭奪的過程中,劫持宋易安的人想著寧愿殺掉宋易安也不能將她交給葉子攸,所以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對毫無意識的宋易安下了手。千鈞一發之際,葉子攸最倚重的忠武衛將領吳松陽揮出了大刀,將劫持宋易安的那個人的短刀劈成兩段,雖還是傷了宋易安,好歹沒有丟了命。

被算計好的感情,宋易安是見過的。當年宋詡算計了葉子希,搶了葉家江山,還要對葉家皇室趕盡殺絕。宋易安怕啊,她害怕自己成了宋詡,將赫連衣送上萬劫不復的地步。

赫連衣是有原則的君子,不可能為了她而改變自己的信念,轉而推翻宋詡的那個偷來的江山。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如葉子攸所說,他對宋易安的感情就變得更加純粹,沒有陰謀算計。

沒有“合不合適”,只有“愿不愿意”。

宋易安總覺得自己不值得擁有那樣的感情,但并不代表,她不珍視這段感情。

葉子攸明白宋易安,所以他慢慢地把事情經過解釋給宋易安聽。

葉子攸為泄憤,將那個人剮了,丟進了山坳里。

至于赫連衣那里……

葉子攸說:“赫連衣到的晚了,只看到了那一柄被劈斷的短刀和一灘血跡,以為你遭遇不測,跪地痛哭以致于昏厥,被那個魏知府帶回家養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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