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呢!”風晴色無奈地說,“左右我是懶得管他了,隨他折騰。罷了罷了,不說他了。你且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們再聊!”
江寒也確實乏的厲害,被風晴色照顧著躺下,不一會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不算長,胸腔的鈍痛和沉悶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等她悠悠轉醒,就看見身邊放著一個藥碗。藥液還有余溫,略帶了苦澀的藥香沁滿了狹小的房間。江寒知道,藥是風晴色端過來的,見她睡著,也就沒有叫醒她。
風晴色一邊抖動衣服一邊嗔怪地說:“你不知道,晉王他潔癖地讓人頭疼。你看看這件衣服,哪里臟了?他穿著往兵營里轉了一圈,非說染了汗臭味,就再也不肯穿了。我都給他洗了,洗的干干凈凈的,他還是不穿。他自小就這樣,衣食住行,非得要絕對干凈才行,浪費的厲害!”
“可是,在軍營里,哪里干凈的了?”
說的也是。
風晴色見江寒不再堅持,很是滿意。她轉身拿出一件白色的長衫,說:“雖說現在天氣熱了,但你還在發燒,不能著涼。我這里也沒有被褥,你就將它蓋在身上,也舒服點兒。”
江寒喝了藥,穿上靴子,將容慕之的衣服小心地疊好放在床頭,修整了一下儀容,走出了房間。
落日的余暉灑滿了天空,斑駁的霞光配上層次分明的云彩,果然是壯觀景象。江寒不愛邊城,卻愛邊城的夕陽。
這件衣服白的耀眼,材質也極佳,但隨便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件男裝。
“這是……晉王殿下的衣服?”江寒問。
風晴色咧著嘴笑,臉上浮現出女子特有的嬌羞。這種表情能落在殺伐果決的風晴色的臉上,讓江寒覺得新奇。
“是,將軍教訓的是。”
風晴色笑了,虛推她一把,說:“我哪敢‘教訓’你?我唯恐做錯了事,被你‘教訓’了去!”
江寒也笑了起來,臉上總算有了些精神。
聽說風晴色此時身在城樓等待晉王殿下回城,江寒也往城樓方向走去。
風晴色站在城樓上遠眺,她的雙臂撐在女墻上,一條腿高抬著,踩著女墻上凸起的石磚。她的手里拿著一把強弓,卻沒有拿箭,只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著,有些心不在焉。
晉王殿下馬上就要到了,她當然心不在焉啦。
江寒暗笑了一聲,揶揄道:“再使勁望一望,怕是會一不小心變成望夫石了!”
風晴色聽到背后響起的嘲笑聲,臉上綻放了燦爛的笑容,她迎上去,拉著江寒站在城樓中央,說:“有精神取笑我了,可見睡的不錯!”
“當然,好久沒有睡的這么好了!”江寒笑答。她轉而又說:“我可是打擾了‘望夫石’‘獨倚高樓’嗎?”
“你——”風晴色抱怨,“你真是好刻薄的一張嘴!”
兩個姑娘相視而笑。
夕陽已經留不住它的光輝,即將被埋進地平線之下,它好像還懷著無限的眷戀,遲遲不肯妥協。
風晴色轉過頭來問:“江大軍師,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要好好問問你。”
風晴色說的陰陽怪氣,江寒也陰陽怪氣地回答:“鳳翼將軍有什么指教啊?”
“我聽說吧,河間王的獨子、刑部侍郎蘇淮嬰大人前些日子遞上了一封折子。這封折子直呈陛下,卻不知怎么的,鬧得整個京城人盡皆知——咱們才冠絕倫的大軍師,能猜出奏折的內容嗎?”
這次輪到江寒窘迫了,她低下頭,聲音比蟲鳴還小:“將軍關注的東西可真多。我遠離京城,哪里會知道什么奏折?”
“不知道?不知道你害什么羞?”風晴色亮晶晶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卻還固執地把目光盯在江寒的臉上,“我可知道,蘇大人的奏折情真意切,是懇求陛下賜婚的!”
“將軍……”
“怎么,現在知道求饒了?”風晴色得意地說,“蘇大人可是個大才子,若不是故意避嫌,三年前的科考怎么會只落個二甲第四名?若是我,才不扭捏呢,直接把人搶了藏進府里!”
風晴色可不是說說。傳說當初她就是看著晉王殿下長得好,將人家綁了困在家里,等晉王答應了婚事,才樂呵呵把人放出來,這件事,可是大榮朝人盡皆知的趣事。
“你莫要替他找借口,什么‘避嫌’,分明就是技不如人!”聽風晴色提起科考的事,江寒就有些耿耿于懷。當初蘇淮嬰可是信誓旦旦地說,要考中了狀元,然后騎著高頭大馬來家里提親的!
沒想到風晴色大笑了起來:“嘖嘖嘖,人還不是自己的呢,怎么就替人家謙虛上了?”
這……
哎!到底還是被風晴色識破了!
風晴色心思細膩,將自己的床榻讓出來,說:“你身體不好,需要多休息。這里條件簡陋,連個像樣的床榻都沒有。我這里好歹能住人,你就在我這里湊合住下。晚上晉王會叫著幾位將軍來山陰商議軍情,我到時候叫你。”
“晉王殿下要過來?”
江宏站在門口,簡單整了整自己因為奔跑而不工整的鎧甲,行了個禮,說:“姐姐,可無恙了?”
江寒沒有將弟弟迎進來的打算,只站在門口,微笑著說:“我很好,你不要惦記我。眼看就要到大同了,不可怠慢,以免貽誤大事。”
江宏停頓片刻,瞧著江寒確實與平常沒有什么兩樣,說:“是。姐姐放心,明日一早啟程,絕無差錯。”
江宏離開了,相比于來時,他的腳步沉穩有力。
風晴色將江宏目送離開,關上門,拉著江寒坐回原處,說:“既然知道兩軍陣前不可怠慢,就要好好照顧自己。江小王爺再怎么文武雙全,畢竟年紀還小,需要你時時提點。你莫要讓他掛念才好。”
“也是剛剛信兵來通知的,說晉王去大同巡查,晚上會糾集大伙商議抗敵之策。你先在這里睡一覺,我去演武場,跟小王爺商量一下合軍的事。”
“我跟你們一起!”
風晴色按住想要起身的江寒,催促她躺下,說:“小王爺已經長成,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嗎?不過是合軍而已,又不是上戰場,還需要你托著病懨懨的身子去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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