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個良人吶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冤枉

對啊,還有祺王呢……

已經習慣了在潛意識里忽視祺王的新帝忽然一驚。

不對!

自己并沒有吩咐要把祺王和盧絺區別對待,可為什么祺王只傷了皮肉、盧絺卻危在旦夕?

新帝狼一樣的目光沉沉地轉向馮荊。

馮荊這是第一次幫自己布置這種陰私事,他會不會……其實是祺王的人?

“您說是不管,可祺王天天盯著呢,您怎么可能不管?”馮荊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只管小聲說話,“如今祺王是每天親自帶著邱醫正去恒國公府看診。

“聽說盧家小娘子,就是嫁給嘉定侯家小二郎的那個,得了消息便趕回去,轉天就開始命人在京城找好的金創跌打大夫給她哥哥治傷。

“邱醫正為這個有點兒不大高興,還被祺王給吼了一頓呢。”

可此刻新帝滿腦子里都是馮荊是否忠誠的念頭,鷹眼微瞇,低聲道:“現在想來,朕覺得有些奇怪,如何這盧家大郎得了當胸一劍、奄奄一息,而我那好兒子卻能安然無恙……”

馮荊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咽口吐沫,聲音更加小了下去:“想必是天潢貴胄,那殺手再怎么著,也不大敢下手……”

萬一是日后的天子呢?

萬一皇帝日后回想起來,忽然又心疼起這個兒子來了呢?

便一萬年,人家也是親父子。等祺王明白過味兒來,不敢對阿爺怎樣,那還不都得拿這些小嘍啰出氣?

這倒是人之常情。

新帝看著馮荊那膽怯卻不心虛的表情,剛剛涌起的疑心又放了下去。

念頭一轉,便想到了祺王身上:“小四最近,很勤謹。”

“是。傷了之后,反而天天上朝、去衙門也一忙一天,從未再去過外頭吃喝游玩。”馮荊小心翼翼地說道。

新帝低下頭去。

若不是他,那便是他。

恒國公在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景王……祺王在京城忽然勤謹無比……

再往回想——

祺王進宮,宮門一關,他媳婦便發動、接著便難產,下手的說是俞家女,可萬一不是呢……

偏偏先去坐鎮的卻是景王媳婦……

好在長安去了,所以俞家下人并沒有得手,而是“險些”一尸兩命……想必他們唯一沒料到的,是俞家女被長安一頓亂棍打死了。

于是,表面上,俞家和祺王便成了仇。

祺王想要兵部,恒國公也想要,甚至盧絺現在就在兵部領著個郎中的職銜,實際上作為副手,相助祺王統領京畿禁軍。

他們缺一個名正言順的人……

所以俞家跳出來說,讓俞沛領兵部。

與此同時,他們在自己面前故意做出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讓自己出手……

這樣一來,祺王得了最大的實惠:恒國公對他死心塌地,他卻不用防著恒國公日后專權——畢竟那條老狐貍唯一的孫兒已經被他借刀殺人了!

新帝閉上眼睛,高高抬起了頭。

所以,實際上,是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親娘,利用了恒國公這一家子,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漂亮的戲!

新帝慢慢睜開了眼。

看向微飏。

長安……

真的懵懂無知么?

還是在其中也扮演了什么關鍵角色?

是了……祺王和俞氏的矛盾,實際上是她在自己面前挑明的……

“長安,此事,你怎么看?”

“臣妹覺得,恒國公死有余辜!”微飏銀牙狠咬。

新帝看著她的目光有些陰冷:“朕問的是祺王。”

祺王……

他已經疑心到了這個兒子身上……

微飏遲疑了一下,有些為難地抬頭:“皇兄,小四還是個孩子,您,慢慢教,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新帝輕輕呼了一口氣出去。

所以,長安也想到了,只是,她總歸還是對著先帝血脈下不去手,而已。

“此事,朕要先確認一下。”新帝說著,轉了過來,雙手再度搭上了御案,看向在下頭跪著的梁擎,仔細看了看,忽然覺得不對。

“梁生,你這孝服,當不是為景王穿得吧?朕看著,是孝子的重孝?”

梁擎大禮叩拜下去:“陛下圣明。”

“哦?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奏?”新帝看了微飏一眼。

微飏沒有表情。

“學生,冤枉。求陛下,為學生一族上下六十九口,伸冤!”梁擎雙手高高舉起另一個匣子。

新帝再看他一眼,終于反應了過來,眉梢高高揚起。

這個人,是俞家曾經追殺的那個!

靖安侯和自己說起過!

所以,這就是自己的親娘,伙同自己那個表弟,從人血里榨出的,第一桶金。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的錢從來沒缺過。而且,自己的女人,也再沒缺過。

新帝看向那個被馮荊拿到自己眼前的木匣,有些猶豫。

“……你進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俞家投書。后來桓王稟報先帝,說你有不肯言說的大隱情。先帝看在桓王面上,并未追究。你現在說的,可就是這件事?是否與俞家有關?”微飏在旁邊,忽然開口。

梁擎抬起頭來,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學生就是,俞郎中原配妻子周氏的嫡親外甥!我父親乃是入贅,我本來,姓周!

“我周擎,狀告戶部郎中俞沛,見財起意,親手毒殺原配周氏,買兇殺害我周氏一門六十余口,并買通當地官府,謀奪周氏家財,更令人追殺于我,害得西夏使團十四位將士尸骨無存!”

這一串罪名……

怕是夠俞家一個夷族的!

新帝深深吸氣,死死閉住了嘴。

“事情是怎么發生的,說。”微飏再度開口。

“我周家被誣通敵,我母親奔走申辯,幾乎成功之際,卻遭遇‘意外’礦難,死于非命!

“案情查無實據之下,我周家上下卻接連出現意外,病死的、被綁票撕票的、自盡的、被見財起意劫殺的,五服之內凡有些能干本事的,無論男女,都死了……”

梁擎的身子和聲音,抖得厲害。

新帝沉默地看著他。

此子,堅忍。

再看向旁邊昂首站立的微飏——

新帝心里輕輕一動:長安她,早就知道這個案子!

“陛下,我朝自創立以來,尚未出過如此駭人聽聞的案子。哪怕此事出在陛下外家,也請陛下秉公而斷!”

微飏看著他,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