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偷摸趕去武安侯府時,回春堂掌柜也在。
兩人帶到后,忠伯便退了出去,嚴守在外。
便是傅淮宴前來匯報水患情況,也被攔在了外面。
“師父,您來了!”回春堂掌柜的見到張太醫,便是恭敬行了大禮。
張太醫只是點頭應下,便是直接到了老侯爺的病榻前。
“侯爺。”張太醫見他氣色比之前好多了,不免感到驚訝。
要知道老侯爺的病很是棘手,他傷在腿上,便是能治,也不是說治便能找到法子的。
老侯爺睨了他一眼,將不高興三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張太醫頓時無奈,他想起了傅淮宴去找他借針一事,老侯爺因何而生氣,他心知肚明。
的確也是他理虧,他自是知道不該逃避,可他偏偏就是差了一些火候,沒有能力就只能當個縮頭烏龜。
知道老侯爺這會兒不待見他,他也只能耐著性子,先給他老人家看起了腿。
他將老侯爺的褲腿輕輕卷起,看到的情形,差點使他驚掉下巴。
“侯爺,您的腿……”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估摸著老侯爺的腿傷更嚴重了,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這更壞的情形。
可這會兒他眼中看到的卻不是如此。
老侯爺的兩條腿完全腫了起來,看著的確是有些觸目驚心,可這并不是一個壞消息。
之前,他給老侯爺看診時,得出的結論是老侯爺這腿基本上便是廢了,別說是恢復正常血色,便是連知覺都有可能不會有。
可如今一看,分明老侯爺的腿上是有血色了,只是大抵是他一直臥病在床的緣故,腿會腫起來倒也不奇怪。
老侯爺本來也不在意,還以為他要說什么不好的事,只是滿不在意的說道:“但說無妨。”
“侯爺的腿好些了。就是不知是何方神圣出的手?”
困擾了張太醫這么久的煩惱,竟被人輕易給解了,張太醫欣喜若狂,想知道擁有如此精湛醫術的人究竟是誰。
他瞧著老侯爺的腿,腿上有明顯的針眼,看來是他的銀針發揮作用了。
說來也是慚愧,張太醫雖然有這一套銀針,卻從未想到以這種方式給老侯爺治病。
當然,他就算想到了,也不敢輕易下針,就怕弄巧成拙。
所以那日,傅淮宴前來同他借銀針時,他才死活不肯答應。
他就怕老侯爺會有什么閃失,到了那時候他便擔待不起了。
最后她將銀針借給傅淮宴,也不單單是架不住他明搶,而是他也想瞧瞧,傅淮宴口中的神醫究竟是真還是假。
在此之前,他當然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老侯爺沒有急著回答他,他又看向杵在一旁的掌柜的。
怕他誤以為是自己有這本事,掌柜的趕緊擺手道:“師父,徒兒不才,還沒有這個本事。”
師父都不敢嘗試的,他一個弟子就更沒有這個膽子了。
張太醫雖然好奇,可他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給老侯爺按壓了幾下穴位,老侯爺的腿便消了一些腫。
確認沒什么大礙以后,張太醫才不緊不慢的將遲玉卿與他說的那些與掌柜的一一核實了一遍。
事無巨細,果真如她所說的那樣。
聽他這么一問,掌柜的也是震驚不已。
他才將這件事匯報給了老侯爺,沒想到張太醫這邊便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掌柜的不知遲玉卿進宮了,只當是他師父神通廣大,料事如神。
張太醫一直在觀測老侯爺的神色,他還以為老侯爺會震驚,可他還是猜錯了,老侯爺非但沒有多訝異,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張太醫拱手,神情嚴肅:“侯爺,此事非同小可,依您所見,此事應當如何解決?”
張太醫本該操心的是皇帝的身體,可他聽了遲玉卿一席話,便直接跑來了老侯爺這里。
在這種情形下,不管是明里還是暗里,都十分危險。
老侯爺問:“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他就是不說,老侯爺也知道是誰。不過他偏生這么問了,便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果然,張太醫稍稍遲疑了一下,才老老實實的將平南王又將那丫頭帶進宮中一事告訴了老侯爺。
茲事體大,他都沒有隱瞞。
“侯爺有所不知,那小姑娘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便是古太醫的徒弟。”也只有古月的徒弟,才會如此膽大了。
那小丫頭和她師父一樣,在對待醫術上,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信。
畢竟是涉及到罪臣古月,張太醫提起這事,聲音都明顯小了一些,生怕被別的人聽見了。
老侯爺面色不改,未有什么反應,反而有些欣慰。
他還以為那丫頭會記恨他,倒是他小看那小丫頭的肚量了。
“我知道。”老侯爺回答得不經意,卻讓張太醫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侯爺知道那姑娘是誰?”他就是想讓老侯爺打探遲玉卿的來歷,卻不想老侯爺自己就知道。
張太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掌柜的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知道。
老侯爺指了指自己的腿,笑道:“便是那小丫頭給我治的腿,你說我該不該認識她?”
也只有古月的徒弟,才有不輸古月的醫術和膽量來給他治腿傷。
張太醫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他覺得自己學醫這么多年,還不如一個小娃娃。
讓他無能為力的老侯爺,她能找到法子醫治,就連讓他束手無策的皇帝,她也有膽子去一試。
張太醫再一次覺得,自己和古月的差距是多么的遙遠。
見他呆愣住了,老侯爺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你放心吧,那丫頭是個有分寸的,她既是故意讓你知道她是古月的徒弟,便還會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老侯爺了解遲玉卿,她想做什么,有幾分真心,老侯爺看得真切,那小丫頭與普通人是有些不一樣。
聽老侯爺這么一說,張太醫的臉色頓時便黑了一圈。
合著他還被一個小丫頭給利用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不服氣,在得知她是古月的徒弟時,他倒是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誰讓人家是古月的愛徒,他便是不服氣也沒有用。
“侯爺,那丫頭是遲家的千金吧?”
這會兒,張太醫倒是想起來了,他總覺得遲玉卿有些面熟,而今細想過后,終于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