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矜

378:感到絕望

就這么死了,她還真不甘心。

她還想回到永綏,那里有等著她回去的家人,還有她愛的人。

她都這么說了,蕭齊也不好再說什么。若不跟著她行動,他只怕也是報不了仇的。

北堂故過了好幾日才來了行宮看她,當然他的目的也不至于此。

“筆力遒勁,揮灑自如,字寫得不錯,不過我瞧著倒是有幾分熟悉,卿卿可是得了公主教導?”

遣散了侍女,北堂故就靜靜的看著她寫完了一貼字。

他瞧著她不論是從下筆還是寫字時的神態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聽到他這話,遲玉卿手下一頓,濃墨便在紙上暈開了,毀了一貼好字。

她將筆放下,卻是將紙張揉成了一團,臉上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在想寫什么。

她的確是由敬陽公主教導過的,她的禮儀和學識都和敬陽公主有關,但一提到這事,她便想到了前世因果,面對仇人,她又怎能不恨?

“你自知我不待見你,又何必特意前來自找沒趣?看也看過了,你走吧,我可不想被人擾了雅興。”

他還叫她卿卿?他也配么?

遙想前世,他們二人就是結為夫妻,他也未曾這般親昵的稱呼過她。

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未叫過,倒是她向來一頭熱,現在想來也真是可笑至極。

他卻并不在意她的冷臉,反而是上前了兩步,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張桌子。

“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他口中的他們,她知道是誰,再清楚不過。

蕭齊說得沒錯,他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意圖。

她以為是她設了局,卻沒想到是她入了他的局,她反倒是成了他樹立皇威的助力。

終是她做了棋子,輸得徹徹底底。

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與他相比,一個個都不夠看的。

她的心中不可能沒有波瀾,便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北堂故看著那雙黝黑的眼睛心如擂鼓。

明明她的眼中有恨,但他卻并不在意,他喜歡她瞪著雙眼的模樣,因為只有在此時,她的眼中才只有他。

這種感覺很是強烈,這也是他千方百計要將她搶來身邊的原因。

不過被他盯著的感覺卻讓遲玉卿感到一陣惡寒。

他剛伸出手來,還沒碰到她的臉,便被她抓住了手腕。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嫌惡心!”她的眼里分明寫滿了嫌惡。

說完,她便甩開了他的手。

“什么好奇不好奇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么。”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害怕了。只是,她也不會默認此事。

他倒是沒拆穿她,反而是揚起嘴角笑了笑。

“趁著天色還不錯,隨我出去走走吧。”此時,還未到午時。

遲玉卿睨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中除了戲謔便沒有沒有別的神情了,這多多少少讓她有些泄氣的。

他這個人一直很是陰險狡詐,是她輕敵了。

既然他都能裝作什么都不知曉,那她也沒什么好怕的。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境,她便跟著北堂故出游了。

出了宮,她卻是發現街上的百姓都朝著一個方向去。

馬車也跟著人群的方向去了。

到了地點后,看清楚此時的場面,她的面色不禁有些發白。

他帶她來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菜市口。

他們二人站在高臺之上,看著下面人群之中跪滿了人,老老少少百十口人。

周遭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鋪天蓋地的喊冤聲,一下一下敲擊的鼓聲,聲聲刺耳。

那懸在他們腦袋上的刀更是刺眼。

“這是何意?”她冷著臉,但有些急。

“我說過,誰敢傷你分毫,我便百倍還之。如何,可還滿意?”

不待她回答,鼓聲便停止了,她親眼看著那些個劊子手手起刀落。

“不要”兩個字就卡在喉嚨里,卻沒有機會喊出口了。

那血腥的場面使她不由得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她已經在他的懷里了。

她奮力掙扎,終是逃離了他的桎梏。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縱是她的心再堅不可摧,經歷了此番場面,她也不由得感到驚恐。

“我替你出氣,難道你不高興么?”他可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還有些委屈。

遲玉卿看著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心中只感到絕望。

兩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她哭了,也惹得他心悸。

“走開!別碰我!”

她害怕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蹲在地上無助的抱著手臂無聲哭泣。

上一回這么無助她已經記不清是在什么時候了,可這種無力感讓她感到絕望。

看著她這般極力排斥他,他有些不悅,但她的眼淚讓他望而卻步。

僵持了一會兒,他終于才離開了。

回到行宮,遲玉卿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一連好幾日,她都沒有好起來。

每到夜里,她一閉眼,菜市口的那一幕和前世城破的血腥場面便侵襲了她的腦海。

她很清楚這些和她都沒有多大關系,但她始終都難以心安。

北堂故也來看過她好幾回,但每次都被她拒之門外了。

但即便如此,二人的大婚還是如常準備著。

聽聞此事后,蕭玨也找到了他。

自從兩人上回不歡而散后,便再沒有好好說過話,他的吩咐,蕭玨也只是聽從,而今才算是重歸于好。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沒有釋懷么?”暗香疏影,這里依舊是二人記憶中的模樣。

蕭玨便知道他在這里,直奔這里而來。

這里是北堂故母親聞人夫人的舊殿,他也帶遲玉卿來過。

傅淮宴睨了他一眼,什么話也沒說,只扔給了他一壺酒。

碰了一下,有些恩怨便煙消云散了。

“我還以為,你當真要與我斷交。”北堂故自嘲的笑了笑。

蕭玨側目看著他,有些心疼。

“對不起,我那天就是在氣頭上,所以才說了那些話。”

其實之后他就后悔了,他明知道北堂故在意什么,卻還要戳他的傷口。

至于聞人語,他也早就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樣,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無怨無悔,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尊重她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