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回宮去了太妃娘娘處。
站在落地罩外,看到母妃神思不屬,就連他來也沒有注意到。
陸嬤嬤悄聲告知淳王,“太妃娘娘正在收拾箱籠,看到年輕時的飾物,坐在那里沉默不語,有半日了!”
陸嬤嬤說著不禁嘆了口氣,太妃的娘家何其遙遠,那里有機會省親。
淳王微微點頭,大步走了過去,躬身笑道:“您的東西收拾好了沒有?”
郭太妃回過神來,笑道:“都是宮里的老物件,沒什么可收拾的。”
她說著,仔細端詳了兒子半晌,溫聲道:“你坐下,我們母子說說話。”
郭太妃看著挺拔沉穩的兒子坐到自己面前,想到終于定下了滿意的親事,心里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宮人們端上茶來,還未來得及敘話,就有慈寧宮的人來請郭太妃。
母子倆對視一眼,了然于胸。
郭太妃換了身衣裳去了慈寧宮。
魏太后笑著拉住郭太妃的手,感嘆道:“老姊妹終有一別……”說著,推了推身旁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官…
郭太妃去了慈寧宮沒多久,又有曹公公請淳王爺去趟乾清宮。
路上,曹公公看著面沉如水的淳王,眼神躲閃,腰彎得更低了。
淳王到時,除了皇帝,案幾前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三十出頭的周致清周大人,一個是不到二十的程乾。
淳王想到王府一直空懸的長史之職、和紀善之職,目光冷了冷。
長史掌王府政令,輔相規諷,總管王府事務。
紀善之職也尤為重要!負責教導他的王世子,為他的兒子授課。
淳王此刻已面色凜冽。
此時景和宮正稱病臥床的長公主聽了賜婚的消息,立時坐起身來。
守在一旁侍疾的蕭笙忙將大迎枕靠到母親身后,關切道:“母親好些了沒有?”
長公主淡淡點了點頭,問兒子:“可有人來過?”
蕭笙端了盞晾溫的參湯來,一面道:“您睡下沒多久陸嬤嬤送來棵老參,皇后娘娘也派了身邊的嬤嬤來看過您。”
長公主眸光流轉,沉凝不語。
想到太后母子正在鬧矛盾,眼看著郭太妃就要搬出皇宮!既然笙哥兒一心想依靠他淳舅舅,長公主當即掙扎著起身。
蕭笙見了,忙放下碗,急道:“母親,您還病著,您這是去做什么?”
“你不要管。”長公主扶著宮人的手去了怡和宮。
彼時郭太妃已回了自己的寢宮,一改常態,吩咐宮人盡早收拾利索。
長公主看著繁忙的郭太妃,幾次欲言又止。
一旦鉆了牛角尖,別人的勸說很可能被當成別有用心,還是要自己慢慢想通才好。
郭太妃佯裝不知,沒有多加理會。
若今日再不提起,來日更沒了機會。
躊躇半日,長公主咬牙說出了口,“您能不能帶上笙哥兒……
話音未落,已被太妃娘娘語帶嚴肅地駁回。
“婧渝,笙哥兒是蕭家人,笙哥兒的祖父尚且健在,如此行事,不僅蕭家面上無光,就是太后、皇帝那里……也與笙哥兒無益。”語到最后已帶了提醒和規勸。
長公主聽到這里,早已滿面通紅,羞愧難當,一時吶吶無言。
郭太妃語氣重新變得溫和,“小六也時常在他淳王叔那里小住,偶爾跟著他六弟同去,不妨事。”
長公主含淚點頭,無顏久坐,忙起身作辭。
郭太妃微微頷首,派秀苓送她出去。
長公主剛走下石階,就聽窗內傳來陸嬤嬤含笑的聲音:“新進貢的鮮荔枝,這個時節,宮里也是最后一批,再想吃只怕要等到明年了,這次送來的沒有澀味,又大又甜。”
太妃娘娘笑呵呵道:“既如此,裝一籃送去給莘娘嘗鮮。”語氣一剛方才的肅穆,連聲音都透著愉悅。
陸嬤嬤忙笑著應是。
長公主聽了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