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元向歌就又活蹦亂跳了起來。
但是好起來了并不代表忘記了張寶珍做的壞事,尤其是張伯伯在馮氏的求情之下,只關了張寶珍一個月的禁閉。
等到張寶珍放出來與她們一起正常上課的時候,還頗有些忌憚的警惕望著元向歌,不敢離她太近,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元向歌對著她毫無芥蒂的笑了一笑,張寶珍就更毛骨悚然了,一見到她就繞著走。
元向歌有些不屑,有膽做沒膽擔,還真是上不得臺面,要是張寶珍敢正面與她剛硬一番,她還高看她一眼,敬她是條漢子!
姜玉嫻笑個不停,說她們本就是女子,誰還稀罕做個漢子。
元向歌揚著脖子叉腰笑了兩聲,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此處的漢子不是指男子,是指的有膽色,是我自創的!漢子一看就威武雄壯,很有勁兒,當然要是有孔武有力的女子也行,我聽說北地茹毛飲血的蒙兀室韋女人就特別厲害!”她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喃喃道:“可是怎么稱呼呢?難道叫婆子??”
姜玉嫻:……
不過,盡管張寶珍一直繞著元向歌走,可元向歌又怎么會放過她呢?
剛入夏,長安就下了一場大雨,稀里嘩啦了整整一夜,直到早上雨才小了些,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張謙放雖然很忙,但對于她們的課業要求還是很高的,只要不是特別惡劣的天氣,是不允許隨意停課的。
因此張寶珍就算再不想去沁芳閣,也不敢違逆父親定下的規矩,哼哼唧唧磨磨蹭蹭的,還是由丫鬟們替她撐著傘,擁簇著出了門。
沁芳閣坐落在后園子的右邊,去上課的路上,必不可少的要經過張府修建的澄湖。
經過雨水一夜的洗禮,澄湖水面高漲,湖面上的綿綿細雨一滴一滴的越發沉重了起來,激起一個一個越來越大的水花。
“喵喵”
張寶珍忽然支棱起了耳朵,停下腳步問身邊的丫鬟們:“你們有沒有聽見貓叫?”
丫鬟們緊張的弓起了肩膀,齊齊搖頭道:“沒有。”
“不可能!”張寶珍提高了聲音,她剛想生氣的說什么,那貓叫聲又傳了過來,她趕緊靜止不動,支起耳朵聽著。
“喵喵”
張寶珍面色一喜,她從丫鬟的手中奪過傘,自己打著往湖邊跑去。她聽見了,這貓叫聲好像是在湖里!
她顛著腳抻著脖子,往湖面上看去,好像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湖面上飄著。
丫鬟們趕快圍了過來,祈求道:“大姑娘,快走吧,馬上就遲到了,先生會生氣的。”
張寶珍撇著嘴瞪了她們一眼,“先生生不生氣我不知道,可你們要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阿爹也真是的,非得把她身邊的人都發賣了,又換了一批新的,這批新的一個個都和個窩窩似的,討厭死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每天都和受了驚嚇似的,看著就喪氣!
丫鬟們左右為難,都哭喪著臉不知所措。
大人可是吩咐過了,若是大姑娘再出什么幺蛾子,前面被賣掉的那些丫鬟婆子的下場,就是她們的未來的命運。
張寶珍眼見著就要往湖邊上靠,嚇得離她最近的丫鬟,趕快攙扶住了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進水里。
“你看。”張寶珍沒有掙扎,任由丫鬟拉著自己,揚著頭指了指湖中,“那里是不是有個東西,貓叫就是從那傳過來的。”
丫鬟自然是看見了,可她并不想讓張寶珍在此多過糾纏,最好是立馬就去沁芳閣上課。她認真的朝湖里看了看,搖頭道:“婢子什么也沒瞧見,大姑娘,咱們快走吧,時辰真的不早了。”
張寶珍不死心,還要站上石頭臺子往湖里瞧,丫鬟拗不過她,只好拉著她讓她去看,心里卻著急的不行,又不敢置喙。
張寶珍一只腳踩了上去,覺得有些不牢穩,便使勁的拉著丫鬟,然后倚靠著丫鬟,把另一只腳也站了上去。
她剛站直了,心里嘀咕著,下雨下的有這么滑嗎?她以前站在這兒往湖中眺望,也沒覺得這么滑呀?
丫鬟戰戰兢兢,只覺得大姑娘死死的扒著自己,重得很,生怕自己沒了力氣,和大姑娘兩個人一塊就掉進了湖里。
張寶珍也察覺到有些不安穩,她心里直慌,顧不上看湖里那是不是小貓咪了,躊躇著想要下來。
“啊!”尖銳的叫聲伴著“撲通”一聲濺起的巨大水花,丫鬟們呆愣的看著大姑娘和扶著她的丫鬟,一起墜進了湖中。
湖面“咕嘟咕嘟”的泛起了大大的泡泡,隨后張寶珍和丫鬟相互掙扎著露出了頭,兩個人都不會浮水,求生的欲望驅使著二人相互按壓著對方,想要將對方變成一塊浮木,好浮到水面上。
“救,救!”張寶珍嗆了一口水,又嗆了一口水。
站在岸上的丫鬟們慌亂的像是沒頭蒼蠅一樣。
“你會浮水嗎?”“我不會啊,你會嗎?”“我也不會啊!”“那這可怎么辦!”“快,快去叫會浮水的家丁,這里離著園子很近的!”“不行啊,等叫來了,大姑娘命都沒了!”“那,那怎么辦?!”“找個能把大姑娘拉上來的東西,快點!”
大家這才手忙腳亂的四處搜尋著能將大姑娘拉上來的東西。
人仰馬翻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湖面上哪里還有什么白色的東西,不遠處的太湖石后,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最終還是有個個高的丫鬟從旁邊的樹上掰了兩根長枝子,然后送到湖中,好不容易才把張寶珍和那個丫鬟都拉了上來。
元向歌和姜玉嫻早早的就到了沁芳閣。
已經到了上課的時間,還是沒有看見張寶珍的身影,站在前面的先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停的踱著步子。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與先生耳語了幾句,只見先生的眉頭一會皺一會松,然后沉默著點了點頭,讓丫鬟退下了。
姜玉嫻奇怪的靠了過來,與端坐著正一心一意臨摹大字的元向歌低語道:“張寶珍怎么還沒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元向歌頭也不抬,手也不頓,一筆一劃的寫著喃喃道:“總歸不關咱們的事,不來才好呢!”
前面的先生清了清嗓子,姜玉嫻趕緊坐了回去,一本正經的拿起了筆來。
一連三日,張寶珍都沒來上課,聽說是下雨的那日落進了澄湖里,差點沒被淹死,被拉上來了之后,直接就暈厥了,回去就發了兩天的高燒,直說胡話。
氣的馮氏將張寶珍身邊伺候的丫鬟又發賣了,只留下了用樹枝子拉張寶珍的那個丫鬟。
等張寶珍第三日好了起來,一聽見與貓有關的事物,就哆嗦著害怕,甚至連帶毛的東西都害怕。
馮氏問了半天才問出了個七八分,她心里納悶,難不成還真是貓來索命了不成?小時候珍兒淘氣,把一只才滿月的小貓給抱到床上捂死了,可珍兒依舊是很喜歡這些毛絨絨的小東西,后來又養了一只小貓,貓尾巴又被她折斷了,后來這貓不知怎的就給溺死了。
可惜丫鬟們已經都被發賣了,留下的這個卻是跟在最后面的,一問三不知,只說大姑娘聽見水中有貓叫,她站得遠,也沒看見什么。
元向歌聽著冬嶼眉飛色舞的生動描述,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歪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手中的書。
“姑娘,您怎么沒反應啊?”冬嶼得不到反饋,興致也淡了下來,奇怪的看著她。
元向歌翻了一頁,淡淡道:“這有什么高興的,寶珍妹妹也太慘了些,日后可要離澄湖這樣危險的地方遠些才好,更何況還下著雨,地又滑,掉下去也沒什么稀奇的。”
冬嶼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納悶道:“姑娘不覺得是那貓來索命了嗎?正好那只貓也是被淹死的,這也太巧了吧!”
“這誰知道呢?”元向歌輕笑了一聲,將目光移到了冬嶼的臉上,若有所思道:“我不過偏居一隅的井底之蛙,哪里能知道這樣的奇事是真是假呢,恐怕這個問題,你得去問問捉鬼捉妖的道士了,說不定他們能告訴你答案。”
冬嶼一噎,訕訕的笑著不再多言,元向歌揚了揚眉頭,低頭繼續看自己手中的書了。
屋里又恢復了靜謐。
等到下午,夏溟慌慌張張的回了院子,見冬嶼正在屋門前澆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上去拉了冬嶼的袖子,嚇了冬嶼一大跳。
“干什么啊,冷不丁的冒了出來,嚇死我了!”冬嶼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埋怨的看了夏溟一眼。
夏溟緊緊的拽著她,臉上有一絲的驚恐,“春來死了!”
“春來?”冬嶼疑惑的反問了一句,眼中茫然了片刻。
“就是那個在咱們來伺候姑娘前,被張嬤嬤發賣了,也就是被老爺發賣了的那個春來,和咱們一塊入府的!”夏溟著急的躲了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