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終于靠岸了。
姜鈺和羅嬌嬌七手八腳地將薄郎君扶到了岸上的一塊大青石上坐好。
船家和姜鈺好不容易將馬車弄下了船。當船解了纜繩,駛向河心時,那船家的話隨風飄了過來:“朝堂不比江湖!出門在外別動不動就以勢壓人,行不通的!”
被船顛得七暈八素的薄郎君已經沒有力氣與那船家置氣了。他被姜鈺和羅嬌嬌扶上馬車躺好。
馬車在岸邊停了好半天,姜鈺才打馬緩行。
薄郎君躺在車上緊握著羅嬌嬌的手,還覺得自己暈乎乎地難受。
羅嬌嬌此時覺得薄郎君就像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她不禁想起了小皇子劉燁。他在睡熟之時也是抓著她的一根手指頭不放。
“阿姊她們還好嗎?”羅嬌嬌不由得出了神。
“我都這樣了!你還在想別人!”
薄郎君的話將羅嬌嬌的思緒拉了回來。羅嬌嬌聽出了他話里的酸味。
“我姐和孩子也不知咋么樣了!”羅嬌嬌給薄郎君拉了拉被子。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誰也不許想!”薄郎君霸道地摶起了眉頭。
“好!不想!你睡吧!”
羅嬌嬌溫聲細語地讓她自己都覺得不習慣。但薄郎君卻很受用,他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薄郎君一覺醒來,發現馬車停了。羅嬌嬌并不在馬車里。他掀開車簾走下馬車,一眼瞥見了一條河,驚愕地倒退了兩步。
“主子!”姜鈺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
“這是怎么回事?”薄郎君指著不遠處的河皺起了眉頭。
“明早我們渡汾水!”姜鈺走到薄郎君面前拱手道。
“這么快?”薄郎君想起了他曾畫了這條河在給姜鈺的圖上。
“郎君!飯菜好了!”羅嬌嬌歡快地提著裙擺跑了過來。
看著羅嬌嬌的笑靨,薄郎君的眉頭舒展開來。他還真的有些餓了,腹中已經空空如也。
薄郎君跟隨羅嬌嬌和姜鈺來到了岸邊的一家小客棧。
“郎君請!”客棧的老板娘諂笑著迎了上來。
薄郎君掀開珠簾,皺了一下眉頭走了進去。
這間包間不大,只能容下五六個人。矮桌也是極普通楊木所制,酒具雖然是新的,但做工極其的粗劣。菜肴的成色還說得過去。
“就沒有更好的了么?”薄郎君抬眼看向姜鈺。
“這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姜鈺拱手回道。
薄郎君這才坐下了。羅嬌嬌給薄郎君倒了一杯酒放在了他的面前。
“明日可有風浪?”薄郎君端起碗看著那粗瓷沒了胃口。
“問過了,明日應該是風平浪靜!船也找好了!”姜鈺恭敬地回稟。
“船家呢?”
“都是當地的好手,人也和氣!”姜鈺深知薄郎君的秉性。他在找船時下了一番功夫。
“多吃些!好好休息一宿,明日應該不會有問題了!”羅嬌嬌安慰著薄郎君。
薄郎君吃了一口羅嬌嬌給他夾的一塊魚肉,覺得味道挺鮮美,就多吃了幾口。碗里的飯卻吃得很少。
羅嬌嬌見薄郎君放下了碗筷,就引著他去看住宿的地方。
房間不但屋舍低矮,空間也不大。薄郎君覺得心里悶得慌,轉身出了客房。
“我們去河邊走走!多看看河水,興許你就能適應了!”羅嬌嬌提議道。
薄郎君也實在是不愿待在這蹩腳的客棧里。他跟著羅嬌嬌來到了河邊散步。
夜里有風,河水泛起了層層浪花,看得薄郎君眼暈。
“回吧!”薄郎君轉身就往回走。
“多看看就好了!”羅嬌嬌一把拉住了薄郎君的袍袖。
“松手!”薄郎君扯了一下,卻沒扯動。他轉身瞪視著羅嬌嬌。
“再陪我待一會兒!那個客棧實在是住著不舒服。”羅嬌嬌眨了眨明亮的如星辰般的眼眸望著薄郎君。
薄郎君一想到那低矮的屋舍,就不愿意回去了。他抬頭看向了天空。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薄郎君的心境也如這寧靜的夜空般漸漸地安寧下來。
羅嬌嬌已經松了抓在手里的薄郎君的袍袖,坐在了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波濤起伏的河水出神。
薄郎君的眼眸下移,看到了河邊羅嬌嬌那嬌小的身影。
天這么寒涼,怎么能坐在石頭上呢?薄郎君皺著眉頭走到了羅嬌嬌的身后。
“起來!我們去那邊看看!”薄郎君盡量用溫和的口吻說話。
“嗯!明早,我們應該就是坐那條大船渡河!”羅嬌嬌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指著遠處的一艘大船興奮地叫道。
薄郎君卻一點興致都沒有。他一想到明天還要坐船,他的頭就開始發脹。
“放松心情!看著河水!”羅嬌嬌拉著薄郎君的胳膊上了那艘大船。
薄郎君坐在船板上,看向了波濤起伏不定的河水。可沒過多久,他就受不了了。他總覺得自己坐著的船在動,頭也開始發昏起來。
薄郎君閉上了眼睛,開始想別的事兒。用羅嬌嬌的話來說就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春祭快到了,四郡的郡守將齊聚平城。往常這種事兒都是由自己出面,這回可得代王自己去面對了。
這四個老泥鰍可是滑得很,代王恐怕是應付不來。鍋丞相年歲大了,身子骨兒也不好。他是指望不上了。薄郎君想起了楊奏曹和羅戶曹。他們二人要是聯手幫襯著代王,應該能應付過去。
楊令申已經接到了薄郎君的書涵,讓他和羅戶曹一起幫著代王穩住前來參加春祭的四位郡守。
楊子勝已經趕回了平城。他協同父親去館驛看望三位來平城參加春祭的郡守。
雁門郡守的女兒香君也來了。她本想看一看仰慕已久的薄郎君,卻不曾想他被代王派到西域考察風土人情去了。
楊子勝年紀與薄郎君相當,人也長得也帥氣。香君見了他,心生愛慕。
雁門郡守得知女兒心意之后,有意于楊奏曹結為親家。
豈料楊子勝聽到香君的婢子與人說起此事,忙來到了雁門郡守的館舍,直接拒絕了這門親事。
雁門郡守心生惱怒,遂在朝堂之上處處針對楊令申。
楊令申心生疑惑,卻不知緣由。幸而羅戶曹為他說話,才使得他在朝堂之上沒那么難堪。
下朝之后,楊令申追上雁門郡守,詢問他因何事與朝堂之上那般對自己。
“我有意將小女香君配于你家楊子勝,卻不曾想你楊家居然眼高于頂!”雁門郡守說完,拂袖而去。
“這個逆子!”楊令申氣得是七竅生煙,回家就把楊子勝好一頓打。
楊子勝被打得爬不起來,嘴里卻還說非羅嬌嬌不娶。
“她都已經是薄郎君的人了,你還癡心妄想?”楊令申氣得差點背過氣兒去。
楊子勝遂又恨上了薄郎君。他暗中派遣他的心腹趕往西域,欲置薄郎君以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