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沉,水聲淙淙。
羅嬌嬌這一覺睡得好沉。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的眼皮似乎都重了許多。
也許此地靠河邊,離水太近,濕氣太重的緣故吧!羅嬌嬌匆匆梳洗一番,然后走出了屋舍。
這霧也太大了吧!羅嬌嬌站在門前將手伸出,竟然看不清楚了。
“真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啊!”羅嬌嬌失聲道。
“羅小娘!”
也幸虧羅嬌嬌說了一句話,不然提著食盒過來的姜鈺,恐怕會撞上她了。
羅嬌嬌趕緊和姜鈺走進屋子里,關上了房門。
“郎君還未醒么?”姜鈺放下食盒,向薄郎君的屋門口張望。
“他昨夜睡不著,我給了他一粒藥丸才安歇了。”羅嬌嬌坐在矮桌旁拄著下巴看著食盒。
“郎君吃了你的藥丸?”姜鈺差點驚掉了下巴。
“對呀!我說你今夜睡不好,明天會暈得更厲害!”羅嬌嬌抬起頭看著姜鈺笑了。
“外面霧大,就讓主子多睡一會兒吧!”姜鈺坐在了茶桌旁。
“可是我的肚子餓了,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羅嬌嬌的眼睛暼向食盒,在心里暗自嘀咕著。
“這么大的霧,我們今日恐怕走不了了吧!”羅嬌嬌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食盒。
“我問過老板娘了。她說等會兒太陽一出來,霧就散了,不會耽誤我們的行程!”姜鈺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結果全都噴了出來。
“這茶怎么這么難喝呢?”姜鈺皺著眉頭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這藥還真讓人睡得安心!”薄郎君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姜鈺起身將水盆里的巾帕擰干,遞給了薄郎君。
薄郎君擦了擦臉,然后坐下讓姜鈺給他梳頭。
羅嬌嬌已經將飯菜擺好,這時她發現窗戶好像亮了許多。
薄郎君三人用完了早飯,然后出了房門。羅嬌嬌驚奇地發現,霧都散了。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
“你們不是說霧下得很大么?”薄郎君扭頭問羅嬌嬌。
“是真的!不信你問姜鈺!”羅嬌嬌指著正往馬車上搬箱子的姜鈺道。
“也許是太陽驅散了迷霧!走吧!”薄郎君抬腿走向河岸邊。
三人一起上了大船。兩匹馬兒坐過了一回船,此時正安靜地立在船上。
“不暈了嗎?”羅嬌嬌看到坐在船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薄郎君問道。
“想想其他的事兒,也就過去了!”薄郎君睜開眼睛看著正關切望著他的羅嬌嬌解釋著。
“多坐幾次就好了!”船家忍不住開口道。
薄郎君閉上了眼睛。他不能看那流動的水波,眼暈的很。
羅嬌嬌開始給薄郎君講她和麗兒經常偷偷溜出府門去玩的事兒,也告訴他羅府后院的青草坡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
這次渡河,薄郎君沒有上次那么狼狽,只是下了船之后還需要扶著羅嬌嬌走路而已。
馬車之上,薄郎君追問羅嬌嬌那后山的青草坡還有誰去過?
羅嬌嬌剛想說只有她和麗兒,卻突然想起來楊子勝也去過一次,便卡住了。
“那兒不會是你約會情郎之所吧!”薄郎君見羅嬌嬌張著嘴,一副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模樣皺起了眉頭。
“哪有什么情郎,就是那個楊子勝偷去了一回,被我打了一頓而已!”羅嬌嬌一著急說了實話。
“楊子勝?”薄郎君突然覺得氣兒不順起來。他閉了閉眼睛,然后瞅著羅嬌嬌的眼睛問道:“他是不是經常偷偷去你家?不然他怎么會知道你總是去那里?”
“對!他一定跟蹤過我!”羅嬌嬌嘟起了小嘴,一副無辜的模樣。其實她的心里正打著小鼓兒呢!楊子勝從窗戶給她送藥,還去過自己的閨房內偷看她睡覺,這些事兒她哪里敢告訴薄郎君。
“這么說來,你還是住在我那里安全些!”薄郎君抿緊了嘴唇。
我倒是發什么善心講故事呢?這回可倒好,家真是回不去了!羅嬌嬌后悔極了。
“郎君!前面有座城!”姜鈺趕著馬車迎著一陣風沙前行。
“別開窗!”薄郎君喝止住了羅嬌嬌剛要開車窗的手。他已經聽到了風沙旋過馬車的聲音。
姜鈺駕著馬車進了城里。城里的風沙小了許多。
姜鈺將馬車停在了一家成衣鋪子前。他獨自進去買了三件帶兜帽和面紗的斗篷。
羅嬌嬌和薄郎君瞅著姜鈺扔進車里的斗篷半天,兩人才開始穿戴起來。
“哈!哈哈!”羅嬌嬌看著薄郎君把自己捂得只剩兩只眼睛露在外面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主子!下車吧!”姜鈺用力拉著韁繩,將馬控制住。這風沙太大了,吹得馬兒都站不穩了。
羅嬌嬌一出馬車,就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她只有躲在薄郎君身后,跟著他的腳步進了客棧。
客棧老板見薄郎君內里穿著名貴的貂裘,就讓人帶他去了有浴房的客房。
客房里有一個鋪著羊毛毯子的大地鋪。地上放置著一矮桌。矮桌上有一壇清水。
羅嬌嬌脫了斗篷,然后坐在了鋪子上。鋪子坐上去軟軟的,令她很滿意。
薄郎君則皺著眉頭走到旁邊的屋子里一看,里面有個大浴桶。這時,他的眉頭才漸漸地舒展開來。
姜鈺捧著兩個箱子走進了屋子里。他放好箱子后,用木勺盛了一碗水喝了下去。羅嬌嬌這才看到姜鈺的臉上沾滿了細沙粒。
“姜鈺!吩咐他們備水洗浴!”薄郎君解下披風,脫了貂裘襖,也喝了碗水。
羅嬌嬌乏了,不免有些困頓。她躺倒在鋪子上睡著了。
薄郎君則美美地泡在浴桶里,洗卻了一天的旅途疲勞。
“你也洗一洗吧!”薄郎君看到姜鈺一身風塵的樣子道。
姜鈺倒也沒客氣。他覺得自己耳朵眼里都是沙土,渾身的不舒服。
薄郎君看著羅嬌嬌睡得熟熟的,就給她蓋了一床毯子,然后他躺在了她的身邊。
姜鈺卻在浴桶里睡著了。直到風刮開了客房的一扇窗戶,他才穿好衣服去關上了。
羅嬌嬌被窗戶的震顫聲驚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薄郎君摟著她睡得正香。
她輕輕地將薄郎君的胳膊移開,身子剛坐起來,就看到姜鈺杵在鋪子前低頭看著她。
“我渴了!”羅嬌嬌被姜鈺嚇了一跳。
姜鈺盛了一碗清水遞給了羅嬌嬌。羅嬌嬌“咕咚咚”地喝盡了碗里的水,抹了一下嘴道:“你睡這兒!”
“不用!我坐那兒就成!”姜鈺拿著墊子向門口走去。
“回來!這么大的鋪子你不睡,偏要睡地上?”羅嬌嬌下了地,一把扯下姜鈺手里的墊子,將他拉到了鋪子旁。
“這不好!”姜鈺固執地道。
“別吵!睡覺!”薄郎君翻了個身。
羅嬌嬌和姜鈺頓時噤了聲。姜鈺拗不過羅嬌嬌,最后兩個人一起躺在了鋪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