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大笑,道:“難得見高將軍如此焦急。”
張遼拱手道:“女公子,遼也需回軍營了。”
呂嫻笑道:“文遠請便。我府上書房正在改建,若建成了,還要請文遠一起來喝酒!”
“恭敬不如從命!”張遼也是豪氣之人,拱了拱手,笑著走了。
陳宮笑道:“女公子今日真是供得好菩薩。”
“果然公臺都看出來了,”呂嫻笑道:“我這點小伎倆,逃不過公臺的眼睛。”
“怎么能是小伎倆呢,這是大謀大略。”陳宮道。
“謀家謀國謀天下皆易,唯人心最難謀,這陳登心不在我父這里,我只能這么做,他既瞧不上我父,我便架個更高的供臺將他供奉上去,讓他好好的背著漢臣的名聲,他若叛我父,便是迎曹賊叛天子。”呂嫻道:“此為小計,他若總不心服口服,也只能壓一時,不能壓一世。心不在我父,亦不能殺,他的名氣太大了。”
呂嫻愁道:“如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啊,內心傲慢,外表謙虛的又有多少?!瞧不上我父的能人賢士又有多少?!我總不能一一的辯過去,駁倒了他們,若是把jing力花在這上頭,我父也不能成事了,只是無人可用,依舊愁人。”
“徐州若治,百姓歸心,未必沒有明識之士瞧上主公與女公子。”陳宮道:“此事急不得。”
“是急不得。”呂嫻笑了,道:“我且擺布他去種地,他不是以賢為傲嘛,我便叫他去好好愛民種地,他這樣的人,必不會害民,久之,吏治與農事,必有成效。”
陳宮哈哈大笑,道:“不錯。女公子此舉甚高。”
那是自然,人人愛種田,名人賢士哪一個沒有一個田園之心?!
這種田一事,可是當年毛偉人親證過的,若是不附,便用勞動改造,我累的你,忙的你無心再管什么天下大事,叫你累的夠夠的先,省得吃飽了撐的要管什么天下英雄的閑事……
呂嫻有點想笑,道:“其實陳元龍是有才,但是他有致命的缺點。”
“哦?便聞其詳,”陳宮道。
“以眼下之勢論英雄,”呂嫻道:“以及恃才凌人。”
說的難聽點,其實就是趨炎附勢。
“哈哈哈……”陳宮大笑,道:“以此小人,的確不配笑主公。”
“他若還有迎曹之心,我父便是敗了,他終其一生,也不能被曹所重用。”呂嫻道:“他若改了他的志,也許尚可被我父重用。不過以他的性子,難!”
“難就女公子不謀了嗎?!”陳宮笑道。
“怎么可能?!”呂嫻笑道:“待他累的慌了,我再謀他心一謀!叫他心服口服!我呂嫻最好知難而上!”
其實還是呂布不給力,叫人小視,若不是呂布這廝不叫人看在眼里,她哪用得著這么勞心勞力?!擺布陳登也并不難了。
陳宮哈哈大笑起來,道:“這才是呂家女兒的風范!”
“公臺,以后讓陳登遠離軍事與城中守備。”呂嫻道:“此事別叫我爹知道,我爹太直,若知陳有異心,必殺之,或大罵之。因陳登一人而失天下士人之心,不值!”
陳宮笑道:“女公子請放心!宮定不與主公言及此事。那陳登自然更不會主動提及此等丑事了。”
呂嫻笑了,道:“待我書房落成,請公臺前來為我題字。”
陳宮拱手道:“是。”
呂嫻正打馬欲回府,陳宮忙道:“前番幾次欲問女公子,皆被打斷,今日宮敢問女公子之志!”
呂嫻笑著指天道:“天知道!”
陳宮大愕,隨即大喜,感懷不已,道:“女公子之志,宮已知,定死而后已,盡宮之智扶持女公子!”
你知道什么呀!我之志,只是想活命而已,說出來你信嗎?!
行吧,你腦補什么都行。
呂嫻笑道:“公臺想多了,其實我是說我想修仙,羽化升天而已。”
陳宮不信她的胡扯,只是意味深長的笑道:“志向一言,唯知己可知,女公子放心,宮雖不才,不堪為女公子知己,但也知有志藏拙的道理,女公子之心,我必不與外人說。”
在有絕對的實力之前,是絕對不能外露大志于人前的。
“……”呂嫻無奈,心道你真的腦補過多了。
兩人騎著馬,慢悠悠的往回走,呂嫻道:“希望我父多生幾個弟弟妹妹,擴大家庭,呂姓家族并不顯赫,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父的孩子還是太少了。以后有他們幫我,我也能少份操心。”
陳宮笑道:“女公子無繼承明公之志否?!”
“其實,我想修仙。”呂嫻笑道。
“……”陳宮哪信她信口胡說,相處了這么幾回,她有時候挺無厘頭的,他也習慣了。
“女公子之志,宮都懂,只是千萬莫以己為女兒身,而輕視自己,”陳宮道:“若有圖,也是不可限量的。”
“……”呂嫻。
“這幾番與女公子相處,宮實心服之,”陳宮道:“明主有女公子輔之,定成大業。而宮與張將軍,高將軍,有女公子引導,也有了主心骨,心覺甚安……”
陳宮你真的想多了。
陳宮看著她笑呵呵的,一直護送她回了溫侯府,這才去理事了。
陳宮見到張遼道:“我已問女公子此生之志,女公子指天說,天與之天下!”
張遼渾身一震,道:“果有此志!”
陳宮笑道:“是。此是天意。上承天意,下護黎民!他日主公霸業若成,有人可繼承,我等也能心安。”
張遼笑道:“是了,只是身為女子,終究是不能令人心服啊……”
“文遠迂腐!”陳宮笑道:“虎之威懾,以雌雄論乎?!”
張遼一怔,哈哈大笑,道:“是了,父女二人,皆為猛虎,主公可為爪牙,而女公子實為虎添智。”
二人哈哈大笑,眼眸亮亮的。
一時之間,竟燃起無數雄心。
以呂布之勇,以他們之武,以眾智之才,只要他們的主公有那大志,他們比起那些所謂英杰,又輸在何方?!
一時之間都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燃起雄雄的心。
“高將軍現在愁了……”張遼忍笑道:“我得去幫幫他,屆時公臺也可與我同看到底女公子有無軍事才能。”
“好。”陳宮笑道:“文遠可一定要盡力。”
“這是自然。軍事上,便是女公子,遼必也不相讓!”張遼抱拳,處理了軍務便急急的去高順營中了。
呂嫻進了府,便尋思著去哄呂布,昨日激他雖有成效,然而這種事,還得時時添火,因為呂布這個人,是真的很容易就退縮其志的人。
有志卻不穩,容易更改其志,遇到事也不容易堅持。這是為將者的大忌。
呂嫻是真的心好累,基本都沒歇過。如今的徐州其實問題很大。
內部不穩,人心思變,若不收服人心,不用外人來打,呂布早晚要被人從內部擊破。勝敗是兵家常有之事,然而背叛也是常有之事。
偏偏她這個生父的性格,實在是很一言難盡……扶持呂布,無異于扶爛泥上墻。呂嫻是真的片刻也不敢歇。
現在的徐州真的太脆弱了,無外援,無內部根基。如同放在地上的積木,輕輕一推就倒了。
偶爾會郁悶覺得,老天把她丟在這里,偏偏還是這個時間段,是老天要亡她。
可是牌再爛,也是打下去,也得破局啊!
幸好她心態好,否則她不是氣死,不是累死,而是無語死了。幸虧書讀的多,見識了上下五千年的奇葩,不然這心態都要炸了!
呂布這廝雖無腦,還真不算啥。雖然牌面爛了點,至少他不是那種會拖后腿的人。
也算是一點點的安慰了。
況且看在他十分疼女兒的份上,她也心軟,心疼呂布。
得,且進去哄哄這個老爹才是。
進了書房,呂布正睡的香呢。聽到動靜,立即就醒了,道:“嫻兒?!”
“爹,我剛剛和公臺去見了陳登,如今軍中雖需用人,然而城中也需要官員安撫百姓,處理農事,因此,我便請陳登先去管理農事了,”呂嫻笑道。
若是旁人聽了這話,便心知陳登是被發配了。然而呂布卻是想不到這個關竅的,只道:“以陳元龍之才,處理農事,是綽綽有余。”
“不錯,以他的本事,城中定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呂嫻笑道:“我告知父親一聲,可千萬別把他調出來,不然農事與吏治可就無人管了。到時反而耽誤了農時和百姓的生活。這為首一方,第一步,便是要文臣武將各司其職,莫不可輕易動位置。”
呂布點頭,表示記住了,道:“吾兒放心,我定不會耽誤了百姓生活。”
“如此想,才可真正的納下徐州,獲得百姓擁護,”呂嫻笑道:“父親,我想把軍旗改一改,添上一個漢字。父親是漢臣,便是來了這徐州,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大漢天子的臣子,以此為誓,便是曹賊來了,也不懼他之勢,天下誰人不知他曹操之野心,父親身為漢臣,更該站出來,號令群雄,誓誅曹賊,共匡大漢,誓救天子于曹賊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