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上,成王將枯骨香下到了楚丞相的酒杯里。只是半路的時候,楚丞相被陛下救走了。”
云都里一處鬧中取靜的精致小苑內,一位暗探模樣的人正躬身朝面前矮他一頭的黑袍人回著話。
黑袍人面對著假山,幽邃的盯著冰面上小心翼翼的鳥雀。
“被她救走?”
輕嗤一聲后,陰森的補充道:
“那倒也還好。
“只是那鳳姝,真是越發沒有自知之明。
“有些東西,不是她一個沒有皇室血脈的人可以妄想的。”
門口忽然起了喧鬧,有人拼命的想進來,下人卻拼命的阻攔。
“大人——
“讓我進去,讓開,你們!”
面向著湖面的黑袍人皺了皺眉頭,背在身后的輕輕動了動,晦暗不明的吩咐道:
“讓他進來吧。”
暗探躬身退下,待若離進到院中時,就只剩背對而立的黑袍人了。
“大人,外界傳言成王拋夫棄子,是不是你做的?”
若離站在最邊沿的一塊青磚上,凝著眸子緊緊的盯著黑色的背影。
余光掃見湖邊幾只清晰的腳印,便猜到自己來之前,這位大人正與其他人談事。
談事,是否是傳言一事?
若離眸光微暗,重重呼了口氣,上前質問:
“那日我從攝政王府帶回來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成王殿下的親生骨肉?”
“你好大的膽子。”
黑袍人輕飄飄的拋出這幾個字。
“孩子身上的玉佩你可熟悉?
“是與不是,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黑袍人低笑起來,仍舊以背影對著他。
小寶身上的玉佩為皇室專有,是先帝親自命匠人打造,當今天下只有陛下、成王各持一塊。
成王的那塊,有一個細小的、僅有他能看出的區別,便是玉佩下方祥云回勾的尖角,玉質與其他有所差別。
六年前在為成王整理衣物時,他曾不小心將玉佩摔落于地,為了免受責罰,他努力思索著補救之法,最后急中生智,尋了顏色相近的玉石打磨后,將那摔丟的一角鑲上。
“怎么,后悔救人了?
“也是,像你們這種俗人,整日糾結于情愛之中也是正常,畢竟都是些蜉蝣而已,朝生夕死,蹉跎光陰。”
若離怔怔的立在原地,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他從小就服侍在殿下身邊,算得上伴著殿下長大,可他竟然不知道,他的殿下早與別人有了孩子?
他只以為她薄情,更不知道的是,他的殿下還能做出拋棄親生骨肉的事情來!
“你是故意的,你根本沒想過幫任何人!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離憤怒的瞪著黑袍人的背影。
“本座的目的?
“不是你這種人有資格知道的,送客!”
聲音一出,瞬間有四道影子出現在院中,朝黑袍人躬身一禮后,架著若離就將他扔了出去。
“少主,為何不直接將他做掉,以免泄露了我們的行蹤?”
剛才消失的暗探重新出現在了黑袍人的身后。
“不用,他還有用。
“等著吧,有他在,云都會更亂。”
“是。”
一連幾日,鳳姝都閉門不出,外界關于她的流言滿天飛,許多曾站在她這一側的大臣全都與她撇清關系。
只因早已隱退的太傅等人,最看重人的品行。
貴為三朝元老,他們門生眾多,遍布朝野,受他們的影響,主流人群將此作為準則。
品性高潔,德行端莊的人將受他們推崇;品行不端,行為不檢的人將受世人指摘,輕則遭受排擠,重則無地自容,丟官丟命。
鳳姝身為王爺,能擼去她職位的只有身為帝王的鳳瑾,不過陣營官員盡數離去,這讓鳳姝怎能甘心?
“李覺,這人是你找來的,也該你去處理!
“本王命令你,無論用任何辦法,三天之內一定要找到那兩人,將其斬草除根,為本王平息流言。
“否則,被斬草除根的人將會是你!”
“屬下遵命。”
李覺為難的領命,退出了書房。
待他離開后,鳳姝再召了一人出來。
“你把那位神秘的大人找來,說本王有事商議。”
抬頭望了望門外的天色,出聲補充道:
“現下這個時間,應當是在本王置辦的碧水苑里。
“你快去將那位大人請來!”
流言一事,不僅影響了與鳳姝相關的人,也影響了與她無關的人。
想起前幾日硬闖皇宮,打傷眾玄衛,并對鳳瑾冷嘲熱諷,言行粗鄙的事,鳳歸麟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呵,還真不是你的孩子。
“還算你有底線!”
他側身躺在矮塌上,后方的窗戶大開,帶著飄雪的寒風不停的往他身上拍去。
他內力渾厚,自然是不懼寒冷,可被他強行撫摸著肚子的小狗崽冷得瑟瑟發抖。
又短又鈍的狗嘴像是觸電了一樣,不停的發出顫抖,斷斷續續極有節奏的呼呼聲,伴隨著白汽從嘴縫里出來。
鳳歸麟撫摸的手一頓,伸出指尖戳了戳圓滾滾的肚子,擰著眉頭,打量著身旁一副“飽受凌虐”模樣的小土狗。
“真弱!真丑!”
既然那么嫌棄它,怎么不把它送回主人和神仙姐姐那兒去?
小狗崽動了動眼皮,側了側腦袋,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屋外的風再次卷了一些雪,撒到了小狗崽的鼻尖上,白色的一小撮逐漸在黑色物體上融化,化作了兩條鼻涕垂在鼻翼上,凍得暈乎乎睡覺的小狗崽打了個噴嚏。
鳳歸麟左手一招,悶響之后,風雪盡數被關在了窗外。
而在這風雪里,多了兩道踽踽前行的影子。
回程的速度比預計中慢了許多,夜一隱約有些著急,擔心云都里出了什么變故。
可看到前面同騎一馬的兩人,又多了擔憂和慶幸。
擔憂的是鳳瑾忽然昏睡,慶幸的是統領大人幸免于難。
又慢吞吞了行了幾里路,夜一終于忍不住出聲:
“統領大人,現不知云都情況如何,我們這樣回去,豈不是……”
他主要指的是不知何時能醒來的鳳瑾。
陛下尚且康健的時候,云都就暗流洶涌,如今無人坐鎮,豈不是群魔亂舞?
若他們還帶著昏睡的陛下回去,怕是要被那群妖魔分食干凈吧!
“陛下的家在那里,我自然會將陛下安全的送回去。”
謝玄將沉重封鎖在心底,說的坦然自若,云淡風輕。
他是不會讓他的陛下為了他,流離在外,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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