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這就是詭異之處,她所種的花草皆是耐寒之物,產自恪嵖,每年初雪之時還在生長,不可能這么早就凋零殆盡。
你們自以為知曉她的經歷,結果卻忽略了這些細節,何況那些私事主觀意向很明顯,很多事情你們都想錯了,理解大為偏頗。”
徐青松老神在在的瞧著一臉惶恐的高婆婆,緩緩摩挲著手中的菜刀,將自己的理由一一道出。
“打前些日子我就聽了不少傳聞,只不過沒甚在意,什么高家附近花草枯萎,飛鳥墜地,高婆婆突然喜愛與人搭訕,打聽閑話之類。
你們太心急了,哪怕再蟄伏一段兒時間,循序漸進的來,也不至于反差如此之大。比如冬日,花草枯萎很正常,誰還會覺得奇怪?等一等不就好了,唉!”
高婆婆面目扭曲,不屑的輕啐一聲:“你到底是何人,我做什么與你何干?”
徐青松撇了她一眼:“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殺了我嫂子,而我……定要幫她報仇!”
話落,菜刀出手,旋轉著向高婆婆飛去,速度奇快。就在刀刃即將觸碰脖頸的剎那,她卻動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繩索悄然落下,人卻到了徐青松身旁。
一股異香涌入鼻端,盈滿屋舍,徐青松還未來得及反應,已如一灘爛泥般,頹然倒了下去。
高婆婆輕蔑一笑,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粉塵,隨之自然的打了個噴嚏。
她突然面露詭譎的笑了下,將徐青松癱軟的身子拉起來,仔仔細細擺成了跪地認罪的姿勢。滿意的掐著腰端詳一會兒,走上前,揪住兩肩猛得將人扛了起來,打開屋門沖到了院門口……
翌日,日陽初生,徐儷菲睜開眼,扭過頭看到的就是丈夫熟睡的臉,剛要起身卻發現手仍被對方握著,嘴角不禁泛起弧度。
“呃,你醒了,肚子還疼嗎?”張貴祥突然驚醒,慌忙觀察妻子臉色,發覺面色紅潤,嘴角含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你昨日可嚇死我了!”
見到此情此景,徐儷菲心中五味雜陳,有愧疚,也有憐惜,而更多的確實甜蜜與滿足。
“對不起,我之前太任性了,如鬼使神差一般,以后再不會了,你能原諒我嗎?”她輕聲道,被握著的手不覺間緊了緊。
“嗯,只要你好好的,咱們再不吵架!”張貴祥疼惜的抹去她眼角不覺間溢出的清淚,溫聲道:“懷孕的時候不要哭,對你對孩子都不好!”
“嗯嗯,都怪我,是我錯怪你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動與愧疚,猛得撲進他懷里,嚶嚶哭泣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親昵舉動,彼此紅著臉分開。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昕雅黑著臉進來了,撇了眼兩人神色,嘟囔道:“最委屈的是我家小姐,被人三番兩次壞名聲,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她說著話將托盤里的飯食放到餐桌上,轉頭看向兩人,語氣冷凝,帶著濃濃的怨懟之意:“我家小姐處處為你們著想,沒得到好不說,還屢遭陷害,如今您是好的活蹦亂跳了,可我們小姐卻還傷著呢!”
張貴祥張了張嘴,剛要問詢,卻又忍不住瞄了下媳婦,默然不語起來。
徐儷菲緩緩起身,一手扶著肚子,小心下了床,垂頭問丈夫:“我發髻亂嗎?”
張貴祥愣了愣,搖搖頭:“還好!”
昕雅瞪了一眼,轉身欲走。
“姑娘慢著,我想隨你去看看穆妹妹。”徐儷菲揚手攔道。
昕雅回頭,掃了下兩人:“那隨我來吧!”
張貴祥被隔在了東廂外,昕雅只放了徐儷菲進去。
“我家小姐半夜疼的睡不著,秦郎中說,砸傷了五臟,恐有性命之憂。后腦被磕的地方也還腫著,嚴重了有可能傷及神智。昨日有一口氣頂著,還不覺如何,到半夜就不行了,唉,我家小姐……”
夕瑤迎她進來,忍不住講述起病情,兩眼紅紅的,泛著水光,出口的話也帶了淡淡鼻音。
徐儷菲臉色暗了暗,隨著她進了里間兒,床上被子攏起曼妙的輪廓,被口處露出一個長發凌亂的嬌俏臉龐,皮膚蒼白,毫無血色,嘴唇干的起了皮,一雙原本魅惑的眼睛緊閉著,明顯凹了下去。
“穆妹妹……”徐儷菲的聲音忍不住發顫,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即便是剛剛進門前,她還有一絲警覺,可這一刻,她真的悔不當初,忍不住恨自己為什么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長得美不是穆妹妹的錯啊!誰不喜歡美麗的事物,哪怕她徐儷菲當初不也是因祥子比之同齡人更加高大魁梧,容貌俊朗才芳心暗許嗎?
為什么要抹殺她?嫉妒亦或是不甘?再怎么說祥子已經娶了她,對她也算百依百順,在周圍女子忙著為丈夫洗衣做飯伺候公婆的時候,她卻安逸的享受丈夫的貼心照顧,她還要怎樣?
“穆妹妹,我真的錯了,我不敢求得你的原諒,只盼著你能好起來,真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再不猜忌,求求你好起來,否則我一輩子都無法心安……”
她頹然坐在床邊,攥著穆敬荑得手,哀哀哭訴著。
夕瑤默默看了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便勸道:“張夫人如今說話,我家小姐也未必能聽到,不去好好養胎,也算對得起她的舍命相救!”
徐儷菲扭頭,哽咽道:“秦郎中不是醫術很高明嗎?那她是不是也能醫好穆妹妹?”
夕瑤咬了咬唇,凄然得嘆了口氣:“秦郎中醫術雖好,卻并非神仙,我家小姐上的太重,若不是有秦郎中在,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如今能躺在這里已是萬幸,之后也只能看天意了!”
“這……怎么會這樣……”徐儷菲傻了眼,還要再說什么,卻被外間的昕雅一句話攔了。
“小姐難得睡著,醒了定又要疼哭了!”
徐儷菲慌忙擦擦眼淚,站起身來,有些無措的原地轉了轉:“那…那我先出去了,不能擾了她休息……”
夕瑤眸光閃了閃,送她出去了。
昕雅見張家夫妻并沒有回屋,而是在廳堂里隔著簾子與穆云山和趙氏倒了幾句歉,匆匆告辭走了。
“哼,跟夠攆的似的,這會兒知道理虧了,早干嘛去了?真是令人生厭!”
夕瑤輕推了她一把,低聲斥道:“嗐,小心隔墻有耳,他們本性不壞,就是被一時迷了眼!”
“哼,不管怎樣,他們都欺了我們穆家,虧著理了!”昕雅撇撇嘴,兩眼如刀子一般,恨恨的瞪了下院門方向。
“行了,待得小姐回來,發火訓你就老實了!”夕瑤嗔怪的擰了擰她臉頰,說著說著就笑了。
秦湘從屋里出來,頂著一張格外憔悴的臉,沖著她倆道:“你們誰幫我打盆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