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慘嚎一聲,哭得呼天搶地,徐父也忍不住跪了下去。
屋中秦湘聽到聲音,頓時嚇了一跳,對一旁的昕雅道:“看著這幾根銀針,我去去就來。”
“好!”
待她推開廳門,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一溜兒徐家人,穆敬荑連忙伸手一指徐儷菲:“秦姐姐,救救她!”然后沖張貴祥嚷道:“快抱她進我房間!”
秦湘迅速打開廳門,引著張貴祥進了西側里屋。
徐家眾人剛要進去,被巒毅一把巨劍攔了下來,略顯低沉的聲音響起:“等著!”
“把人放這兒吧。”秦湘指了指靠墻的小床,那是丫鬟睡的地方。
張貴祥掃了眼那張明顯柔軟又華麗的大床,動作遲疑了下。
“再拖著不將人放下,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活了!”秦湘忍不住瞪了一眼,語氣明顯有些不好。
雖說張貴祥這人不像是壞的,但穆妹妹與穆伯母的遭遇皆是因他而起,作為朋友,即便是醫者仁心,她也免不了生些怨氣。
被冷聲斥責,張貴祥才恍然大悟,忙將妻子小心放到床上,拉著她的手蹲在了床邊。
秦湘嫌他礙事,欲斥責兩句,但一想自己待會兒忙起來,還需得有人打下手,只得忍了。
穆敬荑被夕瑤摻扶著回了東廂,高婆婆與肖嫂子等人也被請了進去。今日這幾人挺身而出,相當于與徐家站在了對立面兒,與其說她們同穆家交情深厚,倒不如說是看到了穆家的前景。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種做法倒也無可厚非,穆家得了幫助,今后念著她們的好,將來建作坊用人什么的優先考慮這幾家,也是應當。
約么過了一個時辰,秦湘從廳里探出頭來,沖著仍等在廳門前的徐家人道:“都回吧,別在這兒等了。”
徐母挪動僵硬的腳步,雙手合十拜了拜,默默念道了幾句,滿眼期待看著秦湘:“姑娘,我家丫頭她咋樣了?”
“沒事了,緩一緩便可回去!女子懷孕本就敏感,你們不安慰她哄著她,還陪著她一個勁兒瞎鬧,這是遇見了我,若是旁的郎中診治,你們就等著哭吧!”
“是是......”徐家幾人忙不迭的點頭,紛紛表示了感謝。
秦湘并沒有為那些話逗留,轉身再次回到屋中。
徐家人最后只留下徐智扶著徐母坐在板凳上,其余人等都回去了。臨出門時,徐三嘟囔一句:“二嫂干嘛去了?咱妹子這樣,她一點都不掛心嗎?”
徐父聞言,怒聲道:“老二媳婦的確少教,挑事兒的是她,遇到事躲著的也是她,真是個災星......”
父子幾個走出院門,很快消失了蹤影。
屋里趙氏昏昏沉沉睡了個大覺,再次醒來時,睜眼見到的就是秦郎中溫和的笑臉。
“伯母,您感覺如何?”
昕雅見趙氏醒來,立即倒了杯溫茶送到嘴邊,扶著她緩緩喝下。
“啊......”趙氏張了張嘴,喉嚨鼓動間感覺舒服了不少,努力開口之下發出的聲音竟然不嘶啞了,吐字也清晰了許多。“多謝秦姑娘相救,這會兒......感覺舒服多了!”
她仔細體會了下,的確沒了之前的束縛之感,抬手指著自己的脖頸勒痕處,微微蹙眉道:“恍似真的好了,你聽我聲音!”趙氏忍不住激動起來,兩眼漸漸泛起水光。
穆云山從廳堂掀簾進來,徐家人大多走了,他心里也放松下來。隱約聽到趙氏聲音,立即緊走兩步,來到床前。
“彩兒,你覺得好些了嗎?”
趙氏歡喜的點點頭,對著秦湘笑笑:“多虧了秦姑娘出手,否則我這輩子都找不回聲音了!”
穆云山忙雙手交握,沖著秦湘一禮:“謝秦姑娘救了我們一家,這恩情我穆云山記下了,以后但凡有何差遣,秦姑娘言一聲就成!”
“穆伯父無需多禮,我與穆妹妹是過命的交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都是應該的!”秦湘忙錯開身子,笑著解釋。
日陽西下,天色漸黑,穆敬荑有心留下幾位鄰人一同用飯,卻被她們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后來她一想也是,家里亂糟糟的,三口人三個病號,外加一個徐儷菲,的確不是留客的時候。
遂想著還是改天為好,吩咐夕瑤送幾人離開了。
高婆婆出了穆家,左右瞧了瞧,立即加快腳步往家跑去,速度快得仿佛狗攆一般。家里一片漆黑,籬笆院兒,茅草房,一絲光亮也無。
她兩手哆嗦著打開院門,沒等門扇大開就慌忙擠了進去,復又將門鎖鎖上,跌跌撞撞沖到北屋前,開鎖進屋。
“叮了咣當”落下門栓,大口喘起氣來。
許久她才靠在門扇上,開始掩面痛哭,聲音嗚咽,壓抑著不敢發出太大聲響。
“嫂子回來的有些晚啊......”突然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驚得高婆婆身子一抖,直接坐在了地上。
“誰,是誰在那里?”她聲音微微發顫,小心的挪動身子,似乎在黑暗中摸索著什么。
“噗”一簇火苗亮起,搖曳的燈光中,映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正是徐家族老徐青松。
他欠了欠身子,將點燈的火折子合上,塞進衣襟,含笑看著伏在地上的高婆婆,緩緩從背后抽出把菜刀,在手中擺弄著:“嫂子,你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為了找此物吧?”
“你......你到底是誰?”這下高婆婆徹底驚了,手腳并用爬了起來,轉身就要去拉門栓。
“嗖”她的手剛摸上門板,就被突如其來的鐵索金鉤嚇了回去,若是慢上一步,定會被戳個血窟窿無疑了。
“想走,哼哼,沒門兒!”仿佛眨眼之間,徐青松已到了高婆婆身前,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頸,迫使其轉過身子,面壁而立。之后飛速抽出繩索,將高婆婆的雙手綁縛到背后。
“說,你把她藏哪兒去了?”徐青松怒道,忍不住在她身后踹了一腳,撞得門板咣當一響,驚動各處的看家犬爭先恐后吠叫起來。
一時間呵斥聲,犬吠聲交錯傳來,擾得徐青松眉頭緊鎖,滿臉煩躁之色。
“哼哼,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真后悔當初救了你,害的我夫君慘死,孩兒......”高婆婆開始哭訴。
“當”菜刀被狠狠插入門板,徐青松雙目圓瞪,怒道:“再說,我就一刀一刀喇你的肉,拿去喂魚。別想糊弄過去,漏洞百出的謊話,我不想再聽!”
他拔出刀,在鍋沿兒上來回刮了兩下,刺耳的聲音引得人牙都酥了,直覺頭腦發麻。
高婆婆突然不哭了,極力扭過頭,疑惑問道:“你怎么發現的?”
徐青松見她變了腔調兒,轉身回到椅子處,緩緩坐下。“高嫂子極喜愛花草,多少年了,侍奉的一直很好。可你看看現在院里的模樣,還有哪一珠花是立著的?”
高婆婆不覺輕笑:“你莫不是傻了吧,此時早已是深秋,冬日馬上就要來了,有哪個花草可以抵御嚴寒,萎敗了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