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好哄,卿卿難娶。”他幾步上前,將她露在薄毯外頭的腳塞回去。
崔九貞借此拉住他的袖角,“你可想我?光我想你,你不想我可不行!”
謝丕眉目輕轉,玉容秀姿,哪里還有平日里半分的孤傲冷漠。
他彎起唇,道:“日日念著,不曾忘過。”
崔九貞滿意了,到底沒忍住,傾身香了口。
“你快去吧!晚間等你們一塊兒用飯。”
謝丕應下,目光在她粉唇間掃過,心頭微動。
待去了書房,崔恂已經等了一會兒,他正捻著一顆棋子琢磨,見謝丕過來行禮,冷哼一聲。
撂下子兒道:“我父親如何?那頭吃的用的可都還夠?”
“先生還好,吃用皆夠,您不必擔心!”
謝丕在他的示意下坐在對面。
崔恂移開棋盤,“教導一個太子何須如此麻煩,折騰到那地方去,要我說,在自家院里不就挺好,不聽話揍一頓便是。”
“太子尚武,先生也是想著讓太子多學著些,說不定將來也能用的上。”
“他能用上什么?難道還能學著英宗去戰場啊?”
謝丕聞言,仔細想了想,按著太子這個性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總歸多學點兒也沒壞處吧!”
去戰場是不可能的,皇上可就這么一個兒子,出點兒什么事,誰擔待得起?
崔恂沒在這件事上再多說,問了老太爺,“可有說何時回來?”
“約摸小年前能趕回來。”謝丕說道,“先生讓我回來,還帶回了一些東西。”
說著,他拿出一個錦囊,崔恂揚眉,接了過來。
“種子?”他打開看了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種子。
“是,這是外番得來的,先生讓您交上去,此物種出的東西味甘易飽腹,興許可以廣布天下。”
崔恂驚了,這么說的話,不就跟米面一般了?
“這東西真有這般好?”他不禁打量起來。
白色的跟個瓜子兒一般,就是比那大了許多。
謝丕聞言,肯定地點點頭。
老太爺那兒已經種出來過,并且還都嘗過,確實是好東西。
若真能大片種植出來,對百姓,對天下人都是一件好事。
得了確信,崔恂也沒再懷疑,收好后,看了他一會兒,道:“我說你,家中兄弟可和睦?”
謝丕微愣,挺直身形,道:“還算和睦,平日里除卻長兄外,與其他弟弟并無過多往來。”
崔恂點點頭,這樣也好,他就怕家中兄弟多,事情也復雜,往后他家閨女不好做。
又是妻又是妾的,這謝家可比他們崔家人多多了。
這謝遷也是能折騰!
“咳,那……你嬸母呢?”
他也知曉謝丕過繼給他叔父名下的事,將來是要承那一房的香火。
對于嬸母,謝丕是敬重的,他母親誕下他后身子不大好,從前多數時候都是嬸母陸氏帶著他。
雖說過繼給她,可卻從不以母親名義自居,該有的不該有的,他一樣不少。
“嬸母為人和善,眼界開明,是極為好相與的。”
崔恂滿意了,看著謝丕,“你是個不錯的,記住,萬不可欺負了我家姑娘,否則任你謝氏如何,我們崔氏都不會罷休!”
謝丕彎唇,鄭重應下,道:“昳中明白,必定謹記崔叔父之言。”
“哼!你要記住的不是我的話,是要待貞兒好。”
“是,昳中記住了!”
見他恭恭敬敬,瞧著確實比王衍順眼多了,哪兒哪兒都強不少。
嗯,也就勉強算是過關了吧!
又說了會兒話,見著天色暗下,正好有丫鬟過來傳話,兩人便一前一后起身過去。
一路走,一路聽訓。
還沒做岳父呢!這譜擺得倒是不小。
三人湊一桌上,飯菜雖簡,可用著卻香,尤其是老太爺親自做的醬菜,味道酸甜辣口,幾人吃了不少。
用過飯,謝丕才命人將自己帶回來的禮拿上來。
給崔恂的是一本南地傳過來的樂譜,與中原曲子不大一樣,崔恂得了立即就跑得沒影,趕回書房鉆研。
而崔九貞的則是一件上好毛色的狐裘,毛領子白灰,通身又是雪白,瞧著便不是凡品。
加之一雙鹿皮小靴,從頭到腳,都想到了。
崔九貞簡直喜歡得不行,抱著他又是好一番纏弄,直到謝丕受不住才肯放過他。
晚間風雪依舊未停,崔九貞早已著人收拾了兩處,燒上地龍讓崔恂和謝丕歇息。
屋里頭燈火通明,崔九貞窩在炕上將剩余的賬本看完,這幾個月以來她已是賺了不少,但要想生意做大,還是不夠的。
跟麒麟閣合作,已是勢在必行!
翌日,外頭的雪又厚了不少,直沒過小腿,若不清掃,怕是都不認得哪兒是路。
沒準就能踩漏了去。
“小姐……”如云急急進來,一張小臉被凍得通紅,崔九貞拿出了一個玉盒,“什么事兒慢慢說,不急。”
說話間挑了塊膏抹上她的臉頰。
感受到手指的暖意以及冰涼的膏體,她沒有躲,平穩了呼吸道:“哥哥派人遞了話來,周嬤嬤的兒子……”
她傾身耳語幾句,崔九貞倏地掀起眸子,冷意不掩。
“癱了?”她抿緊唇,手里拿著的盒子也緊緊攥著。
雖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得知時,還是會憤怒。
最毒婦人心,當真不是沒有道理。
她擱下玉盒,“想法子將人帶過來,我想親自過去瞧瞧,你去安排吧!”
“去哪兒?”
謝丕的聲音傳來,只見他撩開簾子進來,目光在崔九貞未來得及收回冷意的臉上劃過。
“怎了?”他問道。
崔九貞先揮退了如云,才對他道:“是關于……家里的事。”
見她沒有明說,謝丕了然,“現下就要出去?”
“晚些時候吧!”見他詢問,她也沒瞞著。
周嬤嬤的兒子被關在什么地兒她雖不知,但曉得是不遠的。
人帶過來費不了多少功夫。
過了晌午,待如云回來說安排好后,她便出門了,同行的還有謝丕。
他自然不放心她一人出門。
馬車行至城西的一處平民院子里,此處偏僻且四周無人。
這樣的一行人過來,倒也沒有引起什么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