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青姑姑一邊說著宮里千名佳麗炸鍋之事,一邊用怪怪的眼光頭瞅著棠主娘娘,嗓門時高時低,好像既為棠主娘娘高興著又擔心著哪句話惹得棠主娘娘醋意大發,卻又嘴不得閑。
“多少人眼巴巴地瞧著呢,偏就寵著棠主娘娘的姐姐,我真替棠主娘娘高興啊。”
錦青姑姑說道,重音卻放在了姐姐二字之上,聽著有一種特意強調著的什么的感覺,讓人的心情可不是那么的愉快。
“嗯,好。”放下碗筷道,“今天的菜肴味道不錯,不過,這兩道特意做的甜菜到是沒有什么味兒。”
“棠主娘娘若是不喜吃這甜食,明個兒就撿著別的菜肴端過來。”錦青姑姑道。音調比剛剛說話時變得低沉些,自是覺出來話里之意,覺其與宮里人等一道將此事宣揚得有些過度。
誰都知道,眼前的風光不見得真就風光,至少在封妃之前,什么都可以有,也可以沒有。但過度的宣揚此事,對當事者來說,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別有用心之人,無處不在。
‘啪嗒、啪嗒’
窗外的雨依然慢吞吞地落著,毫無停下來之意,秋雨綿綿,不在于下的速度快慢,一下就是好幾天。
這一段暮秋之底,孟冬之前的日子最難將息,夜里是很涼的。
這一會兒,玳瑁合上了棠主娘娘攤開在腿上的書,看著她瘦弱的身子心疼道:“二小姐,早點歇著吧,明個兒,事情還挺多的呢。”
“嗯。”
點頭,思想一直無法集中到書上,而書上那些干巴巴的文字內容,不集中思想是讀不下去的。她不愿去想千名佳麗炸鍋,宮中傳得沸沸揚揚之事,不愿去想太子。盡量的設法排遣腦中雜亂紛擾的思緒。
夜晚安靜,雨聲淅瀝,平日里還能聽見幾聲貓兒的叫聲,但在這樣秋雨綿綿的夜里,貓兒也躲起來不出了。
雖然是雨夜,但灰色的天空卻不黑,微微的光順窗而入,將室內照亮。
自打這一場慢吞吞的秋雨開始啪嗒、啪嗒地數著雨點往下滴落開始,就沒有刮起一陣像樣的風,跟看見、聽見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一陣雷聲滾過耳邊。
她翻來覆去的想著白天里發生的事情,還有接下來有可能要發生的事情跟如何的應對?
她眼前的場景依然是她站在書閣二樓的窗口前,注視著不遠處兩個牽手觀看著風景人的一舉一動。
忽而,她耳邊想起劉公公走上前關上了半扇窗說的那句話:樓臺上觀風景的人光知道在觀風景,卻不知道樓上也有人,正觀著他的風景。
是啊,當你覺得站得高,放眼遠望之時,又可曾知道會有人比你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午夜過半,迷迷糊糊的睡著,她夢見了六一。
夢見他頭發被雨澆得濕漉漉的,看不清楚他的臉,就走在她的前面,僅僅隔著幾步的路,就是沒法兒趕上前去。她拼了命的往前跑,而他就在她的身前昂首闊步著。
沐浴在午間暖洋洋的陽光里,她緊緊閉著干澀得發紅的眼睛,像一只貓兒一般打盹。
稍刻,灰蘭走上前輕聲道:“二小姐,我們昨日里約了調琴的,時辰就要到了。”
驀地睜開眼睛,她差一點兒將這件事情給忘掉了。
梳妝鏡中映照出她蒼白的臉色,明顯有著浮腫的眼皮,證明她昨夜里哭過,一抹淡淡的胭脂掃在雙頰之上,增加了不少的紅潤之色。
路過理當園之時,百鳥兒依然宛若百人的樂團演奏著歡快的樂曲,跟昨天沒有什么不同,而不同的是,樹下沒有一人,更不見捉迷藏者。
“二小姐,我們過到書閣去吧。”灰蘭催促道,“稍后,二小姐調琴的時候,我過來轉轉便是。”
隔著老遠,便見著劉公公站在門口處,正手搭起涼棚往這邊兒張望著,看得出,等了一會兒。
忙快步而來,無意間的一瞥,發現書閣二樓敞開著通風的窗子半掩著窗簾,隨風一動一動的,就好像后面站著人一般。
“過來了,棠主。”劉公公微笑道。
“見過劉公公,來得稍遲了些,讓您久等,見諒。”禮道。
“呵呵,我等棠主,應當應分。”劉公公微笑道,“但棠主下次還是應當早來些才是啊。”
“記下,多謝劉公公。”急忙道。
稍刻入得室內,見桌上擺放著一把七弦琴,古香古色,造型優美。‘和雅’、‘清淡’是琴樂深遠意境在精髓所在。
“棠主,你且調且彈著,先隨意彈些曲調,我到樓上給你拿一個譜子來,稍后,你照著譜子彈。”劉公公微笑著說話,轉身上了樓。
讓沒有想到的是劉公公還準備了譜子,大有考考她之意,可不是想怎么彈就怎么彈之事?看著劉公公稍有駝背的走上二樓的背影,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點頭自然是接受考試,搖頭也是沒有料到這劉公公這一招,出其不意,還以為只是前來調琴,定弦,調音之事,哪成想劉公公準備了這曲譜?當真是聽得懂琴語之人?
自小聰慧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自是知道,撫琴,最高的意境自是琴外傳音,弦外之音,也可以稱之為一種琴語。
她坐在桌前,輕呷了一口茶,陽光暖暖的順窗而入,很是愜意,開始調整著琴音。
忽然想要看看劉公公拿下來什么樣的一首曲譜,這首曲譜又為何人所作?會有什么樣的一篇故事,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會將她深深的吸引住嗎?
手撫其上,撥動琴弦,卻覺琴音寬廣,音色深沉,余音悠遠,不失為一把好琴。
懂琴者自是愛琴,對這把七弦琴喜愛至極,手指輕輕的撥、抹、彈、勾、挑,雅樂流出,不知不覺的的彈奏著一首歡快的曲調,若深山無人,小溪流水,歡快向前,讓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