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門緩緩打開,門外天空中的魚肚白照射進了門洞,那個口子越來越大,終于,廣闊的天際正在向眾人敞開。
“停下,停下,檢查,檢查。”這些城門兵本來可以不開門的,可是這幾日京都城內戒嚴,城內城外交通不暢,很多城內的東西運不出去,導致一些地方臭不可聞,今早這才下令讓開了城門,放這些東西出城。
馬安靜的等著,一個兵士走過去,剛打開一個蓋子,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涌上了腦門。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旁邊趕車的那個人,說道:“全部打開蓋子給我看。”
那人倒是聞慣了這種味道,沒有什么奇怪的反應,趕緊上前,一個蓋子,一個蓋子打開讓他看。
“快走。”城門兵就像是趕蒼蠅一樣揮著手讓他走,等著下一個。
“咦?”
到了老者那里,城門兵士看著他的車有些奇怪。
“你這車怎么這么新?”城門兵看著老者問道。
“我原來的車壞了,又不能不干活,只能去借了一輛車。”老者縮著脖子,聲音顫抖著說道。
“打開里面讓我看看。”守門兵士說道。
那老者過去,一個一個桶打開蓋子。
“好了,快走吧。”那兵士看了一眼,里面都是泔水,沒有什么特別。
老者趕緊蓋上了蓋子,推起了車子朝著城外走。
他穿過城門,天光已然大量,老者偷偷抬起頭,看著日頭已經從東方噴薄而出。
他眼神顫動,可是腳下卻不敢有半分怠慢。
一隊人沿著官道朝著前面走。
老者看著官道兩旁,發現城外都是軍帳,碩陽軍顯然駐扎在此。
老者朝著遠處看了看,本來應該接應在那里的馬車此時也不見蹤影。
車上的一個木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老者趕緊停下車,去扶這個木桶,小聲說道:“乖,再呆一會,碩陽軍在外面。”
這個木桶馬上就不動了,只有沉悶的,被壓抑的咳嗽聲傳來。
后面的人大喊了一聲:“走不走啊。”
老者趕著趕緊點著頭,一邊推起了車子。
遠處,一騎而來,老者眼神顫動,他趕緊低下頭,佝僂著背朝著前面繼續走。
馬蹄從老者身邊經過,老者不動聲色的舒了一口氣。
突然,一個聲音喊了起來,“等等。”
眾人都停下腳步,所有人下意識回頭看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只有老者仍舊佝僂著身體不為所動。
不知道身后發生了什么,老者就聽到尖叫的聲音。遠處還有人四處逃竄的身影。
腳步聲越來越近,此時老者眼珠子亂轉,瞄準那面的護城河就跑。
跑出了幾步,沒有人追上來,老者忍住了想要回頭看的欲望,一路狂奔,就在他要縱身一躍跳到河里的時候。
他腿上一下子被刺中,沒有了力氣,身體前傾,跪倒在了河岸邊。
后面傳來了蕭統領的聲音,“秋大人,別來無恙。終于找到你了。”
秋金回頭,沒有看蕭羽,他卻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些桶上。
由于一片混亂,不知道誰撞到了車子,馬車上的桶搖搖晃晃掉在了地上,翻滾著朝著河岸邊跑,終于被路邊草地上的石頭給擋住了。里面拓跋宇一下子被甩了出去,砸到地上,暈了過去。
舒妃被人捂著嘴巴拖入了黑暗,她使勁掙扎著,就聽到耳邊有一個嘶啞的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推到街上,現在全城戒嚴,看你會不會被射成篩子。”
舒妃壓住了心里的恐懼,不斷安慰自己,她攥緊了拳頭,盡量不讓自己抖動的太厲害。
她嗚嗚的說著話,卻一個人都讓人聽不清。
“我放開手,你要是敢喊出聲,我倒是可以逃了,就是不知道你……”男人嘶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舒妃緊張的點了頭。
男人終于放開了她的嘴,她猛然回頭,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你是?”舒妃在腦中回想著這張臉的主人,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她好像想不起來。
男人冷笑起來,“果然娘娘貴人多忘事。”
舒妃指著石副率,說道:“是你。”
“娘娘想起來了?”石副率看著舒妃,“怎么不見秋大人和陛下?”
舒妃冷哼了一聲,說道:“這是你該管的?”
石副率挑這眉毛,哦了一聲,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舒妃也不理他,重新貓著身體走到了剛才的地方,蹲了下去。
她四處看了看,怎么沒有看到父親說的來接應的人?
她正在焦急中,就看到遠處的城門又一次打開了,有嚴厲的呵斥聲。
舒妃看到了眼前的情景,瞪大了眼睛,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來。
眼前秋金被人押送著朝著城里而來。
舒妃嚇得朝著后面使勁后退,一下子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別喊。”又是石副率。
舒妃趕緊轉頭,拉住了石副率,說道:“求求你,快去救救我爹爹,”看著石副率沒有反應,她繼續哀求道:“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我有很多錢。”
石副率聽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舒妃沒看到的是,后面一匹馬上,馱著昏迷不醒的拓跋宇。
石副率看著拓跋宇的樣子,把目光看向了舒妃,說道:“這要從長計議,我這樣單槍匹馬出去的話,肯定也會被抓,我們還是要找幫手。”
“你,你能找到幫手幫我們?”舒妃此時男子轉了轉,回頭看向了城門口,門已經重新關閉了。
“我認識幾個人,只要有錢,什么事情干不了?”石副率十分有信心的說道。
舒妃看著石副率說道:“事成之后,我才給你錢。”
石副率完全不在意的樣子,說道:“秋大人也是這樣給我說的。娘娘跟著我走吧。”
拓跋詡得到消息,秋金和拓跋宇被抓,秋金受傷,拓跋宇昏迷不醒。
“舒妃呢?他扔下拓跋宇自己逃命去了?虎毒尚不食子,她呢?”拓跋詡覺著現在怎么猜測舒妃都不為過。
池文茵看了看巫霽云,對著拓跋詡說道:“這事情,拓跋宇也是受害者,把拓跋宇帶來吧,小孩子的病可大可小。”
拓跋詡作為一位君主,是無法接受自己兒子的行為的,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去死。
“好吧,呂一,讓人帶著拓跋宇來湯泉山,秋金一定不能死,我要好好問問他。”
呂一得了命令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