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不在朝朝暮暮。
糕糕打電話催我從明天開始調休三天,一起去爬南山,并強調了一遍又一遍,不可以放鴿子。
這幾天一直懶懶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勁,枕戈和同事打鬧的聲音總是讓我心里不舒服。
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想我是可以不愛枕戈的。
今天枕戈低頭對我示好,比如觍著臉時不時到我身邊甜甜的說,“木北,好漂亮,好溫柔,我有這樣的女朋友是我三世修來的福氣。”
同事起哄,我在喧鬧中沉默。
又比如發現我很記仇,氣到現在也沒有消,就請全員吃披薩喝奶茶,拜托同事把我拉過去一起吃。
同事起哄,我在喧鬧中繼續沉默。
再比如他在微信上跟我說了很多句對不起,可沒有一句對不起說到我心里去。
我對枕戈的愛全都憑空消失了嗎,我也不清楚。
一個人挺好的,枕戈要是不在我眼前晃,就更好了。
我和枕戈的關系已經變成這樣了,兩個人還是沒人提出分手。
可能是差一個契機。
要是枕戈十分不耐煩的說,“木北,你這人真沒意思。”
那么我就可以順水推舟的說,“我們分手吧。”
要是我甩臉色特別冷漠的說,“枕戈,你能不能別來煩我。”
那么枕戈就可以順水推舟的說,“我們分手吧。”
誰也沒有給對方先離開的機會。
很微妙,我不知道枕戈在等什么,但我知道我在一點點收回自己散落在枕戈身上星星點點的愛。
“你們兩個到底分沒分。”同事忍不住好奇心,又問我。
我還是只笑,不回答。
“你們和好了嗎。”同事轉身,繼續問枕戈。
枕戈笑盈盈的說,“沒吵架,沒分手,我們好著呢。”
我心里一咯噔,不知道是開心,還是覺得困擾。
算了,一切等我去爬南山回來,再做定奪。
枕戈要是耐不住性子,先提出分手,我也會很干凈利落的答應。
上班摸魚,一到下班的點,我就溜了。
感覺自己離炒魷魚不遠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已經沒有像剛畢業時那么害怕失去現在這份工作了,我其實是有別的更好的選擇的。
我腦子進水的時候,也曾產生過離職靠畫畫養自己這種不靠譜又有點小浪漫的念頭的。
“不是說非這份工作不可,你干得不開心的話,我們就換份工作。”橙子曾這樣勸導我。
我當時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畢業生那么多,只覺得自己能有去處,就已經很好了,哪里還會計較自己干得開不開心。
橙子,工作是可以換的,人呢,人也可以換的,對嗎?
社會上摸爬滾打一年多,找一份待遇和現在對等的工作,完全不費氣力。
只是留有舊情。
很多人都在加班,我一個人孤零零乘電梯下去。
也有爬樓梯不乘電梯的時候,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公司在寫字樓8樓,電梯里信號不好,橙子有時候打視頻給我,我正好下班。
橙子當兵嘛,發手機本來就很難得了,要是浪費時間在電梯里,那怎么能行。
我舍不得掛,所以我寧愿不乘電梯,大夏天,一臺階一臺階的走樓梯。
“你在干什么。”橙子問。
“在鍛煉身體。”我回答。
“怎么像是在爬樓梯。”橙子說。
“對呀,電梯壞了。”我回答。
橙子知道肯定會生氣,會讓我去坐電梯的,所以我撒謊了。
“你們公司電梯怎么老是壞。”橙子吐槽道。
“嘻嘻嘻,等你退伍了,來我們公司工作,我們到時候一起爬樓梯。”我回答。
“好,一起爬樓梯,一起上下班,一起買菜,一起生活。”橙子說。
我走在路上想起這些,忍不住開心的笑,隨后又感到失落。
轉而記起,我每次遇見不順的事情,會在原地轉圈圈跺腳,不停的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真的是氣死我了。”
橙子總是像哄小孩一樣安慰我,“不氣,不氣,木北不氣。”
某次橙子寢室的室友有矛盾,開始是兩個人打架,后面是兩群人打架,隔壁樓都一個個探出腦袋看熱鬧。
最后全體被處分,管理得更嚴格,被罰得半死,手機完全不敢偷摸的玩。
橙子跟我說這事,學著我的樣子,重復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真的是氣死我了。”
我那時淺淺的笑著,心里開出了花。
橙子曾經也努力想和我有個未來的,我知道的。
那些愛都是真的愛。
因此我常常在反思一個問題,我得到過,怎么又失去了呢。
承認吧,萬般皆有命。
鹿橘不在家,但我習慣性回到自己房間就反鎖門。
我坐在地板上,開始清理明天爬山要用的東西,防曬霜,花露水,紙巾,自拍桿,等等。
枕戈迎著夕陽的余暉出現在窗戶口的時候,我剛好抬頭,手里拿著一頂克萊因藍色的遮陽帽,愣了幾秒。
“不歡迎嗎?”枕戈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好看的梨花窩,話還沒落音,就一躍而起,爬上窗戶,跳到我跟前。
我被嚇得微微后退了幾步,光打在少年身上確實很有意境。
“你又去找鹿橘要鑰匙了?”我低頭繼續清理東西,輕聲的問。
“嗯,你下班都不等我。”枕戈委屈的說。
我不說話,看了看那頂買了幾乎沒有用過的遮陽帽。
心情略略復雜。
橙子有一頂相似的帽子。
算不上情侶款,只是在不同的時間,相同的店鋪,以相同的眼光,買了差不多的商品。
橙子很喜歡那頂帽子,每天都戴著它在校園里招搖顯擺。
而我的帽子,幾年過去了,一直壓在角落里,從不輕易示人。
“我們還是分開吧。”這個念頭在我心里繞了又繞,在我想要說出口的時候,枕戈抱著我的手臂,又眷戀的蹭了蹭我的臉,說,“我等你回來。”
話到嘴邊,只好又咽下去。
“啊?”我不解的看著枕戈,疑惑的問。
枕戈抱著我的手臂不撒手,認真的說,“我在這邊等你爬完山,消了氣,回來一起吃火鍋,看電影。”
“哦。”我回答。
我停下清理東西的節奏,靜靜坐在地上,沒有推開枕戈,任他撒嬌抱著。
橙子,霧太大了,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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