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得如同封死的鐵桶一般的天氣終于在第二天一早破了個口子,如絲如縷般的清風涼爽地襲來時,3號院里的男隊員們簡直要歡呼起來。
連續兩日的悶熱已經把進場工作的隊員們折磨地幾乎要原地趴下,那不太毒辣的太陽,幾乎完全靜止無風的空氣,再加上基本完全空氣不流通的探坑,所有人都在汗流浹背中苦熬著。
當然地下幾米的地方多少還有點兒涼氣,可是那種涼是針對性的,除了腳腕和膝蓋,上半身的熱該是什么程度還是什么程度,不少隊員是上半身大汗淋漓,腿上離譜地寒風嗖嗖。
事實證明,身體的感受也可以分裂,不只jing神。
2號探方加深為探坑后,上下用的就是梯子,現在杵在探坑一角的木頭梯子是前幾天蔣宇在村子里找的,一個梯子不夠高,蔣宇又找了一個很破舊的來。然后,兩三個隊員蹲在后院,又是釘又是錘,再纏上小拇指粗的鐵絲,可算把兩個梯子接了起來,高度終于得到了滿足。問題是,這接起來的梯子上上下下時搖晃的幅度略大,特別是銜接的地方,腳一踩就會異常地凹進去一些,這讓一旁看的人多少有點心中戚戚冒寒風。
這東西老吳爬了一回后就聲明:他絕不下去,有什么帶上來再說。
當然,嚴格說起來,爬高上低也絕對不是蘇筱晚的弱項,她和吳霜竹、夏秋楊還有梁家洛在南美叢林里干考古的時候,簡直可以媲美近代猿猴。不過,能力這東西也是需要環境,在當時那種一切靠自己能力的條件下,什么本事都能被激發出來,可一旦脫離這樣的環境,能力也是會快速退化的。
就像現在,蘇筱晚站在探坑前,看著腳下的木梯,覺得下面的探坑簡直比深海還令人膽寒,莫名地有些躊躇不前。
“晚晚姐,晚晚姐!”小雯不知道蘇筱晚在想什么,站在木梯前半天不動彈,只好拉了拉她的胳膊。
不遠處,沈魏風正在和老吳一起看昨天畫的坑內文物的位置簡圖,小雯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停留在站在2號探坑前猶豫的蘇筱晚身上。
蘇筱晚那纖弱的側影讓沈魏風心里不可控制地難受了幾秒鐘,可是他沈魏風的強項就是克制,哪怕這份克制只有幾分鐘,他也要掙扎一下,不過一個深呼吸的功夫,他就成功地壓下了這波感情的微瀾,就連要開口叫住蘇筱晚別去爬那木梯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宋軼這時就在2號探坑坑底,一抬眼也看見了蘇筱晚在木梯前猶豫,就走過來道:“蘇副隊長,這梯子扎得還算結實,沒事兒的,你慢慢下。”說完,他走到木梯旁,用手扶住。
蘇筱晚有點勉強地沖著宋軼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深呼了一口氣,準備扶著梯子下去。
沈魏風離得有點距離,根本聽不到宋軼在坑里的話,可他看見蘇筱晚開始準備下去,也沉不住氣了,理也不理正在跟他說事的老吳,丟下圖紙就往2號探坑快步走去。
這兩個木梯的問題在蔣宇剛找來的時候沈魏風就說了:看著不是太結實,最好加固一下。
怎奈蔣宇遍尋合適的木料不得,原本村里的小木匠是個不錯的修梯子的人選,可自打去年他老婆當眾打了蘇筱晚,又被沈魏風怒斥教育了一頓后,這家人就和考古隊“老死不相往來”了。
沒材料加固梯子是真,但工作一天也等不得也是真,于是大家都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咬牙忍著上上下下的微擺和刺耳的“吱呦”聲,所幸一直沒有出事。
谷
小雯想到沒有別的,就是蘇筱晚今早的早飯。
這頓早飯蘇筱晚又是沒吃幾口,甚至連小米粥也是勉強喝了小半碗,在小雯看來蘇筱晚要不是咬牙忍著胃里的不適,估計連一口也咽不下去。
身體都成這樣了還要進場工作!小雯多少有點忿忿和不滿,覺得這工作面上的男人一個個都混賬得可以!
若是問題只有梯子倒也好說,可惜的是還有一事也在這兩天湊了上來。
最近天氣炎熱,探坑里的土層干得厲害,前天和昨天,蔣宇用車拉了兩大桶的水到探坑邊,好幾個隊員一起用隊里帶來的噴壺不停往土層上灑水,以保證土層的劃分盡量直觀清晰。
不過這個工作的時效性很差,噴完一遍要不了半天就又干透了,重復性高,水也潑潑灑灑弄得到處都是,小雯這兩天一直都在,所以進場時特意穿了雨靴,防止一天下來踩一腳泥。
雨靴自然有它的好處,可也有它的壞處,比如上下梯子時打滑總是難免的,特別是上半截那個老木梯,用得年頭久了,棱角早磨圓了,表面也光光滑滑的,男隊員常穿的解放鞋倒是不怕,小雯腳下的雨靴就保不齊了。
小雯因為這雙鞋前天被蔣宇數落過一次,可她就是心疼自己嶄新漂亮的運動鞋,說什么不肯放棄雨靴,弄得蔣宇也是束手無策。
好在小雯嘴上不服輸,心里還是知道要小心,往下爬的時候,她一邊下一邊扭頭看腳下,倒是一步步看起來很穩當。
但不巧的是,今天一大早有技術員提前過來給土層噴水,梯子上也落了不少,到了這個時候,雖然干了一些,可是還有不少地方仍有積水。
小雯就這樣不偏不倚一腳穩穩當當踩到一片水漬上,腳下一滑心里一慌,手就松開了,整個人仰著身子要摔下去,蘇筱晚一聲驚呼,馬上伸出手想去拉住小雯,怎奈兩人不在同一高度,蘇筱晚根本夠不到,慌亂之中,小雯奮力再度去抓梯子,卻一把抓住了蘇筱晚的腳踝。
蘇筱晚那纖細的腳踝如何撐得住小雯的重量,她的手瞬間被迫松開。
兩個姑娘就這樣一起滑了下去,沈魏風眼看著蘇筱晚一臉驚恐地往下掉,急得馬上半跪在探坑邊,要伸手去拉,可蘇筱晚人已經掉下去了,來不及了。
后來,沈魏風時不時還會想起這起工作面上的小事故,他覺得那其實是一場上帝排練好的預演,因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前后兩次都是一樣的,只不過這次只能算虛驚一場,之后便是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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