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霜竹是在大前天凌晨落地上海的,她來無非是奔著夏秋楊,蘇筱晚倒是其次,三人見面那更是不必了。
在陌生地方輾轉折騰是從來打不倒“鐵娘子”吳霜竹的,她這方面有著和歐美人一樣的強悍,極端環境下甚至可以把男人比下去,所以她一路往西北趕,不倒時差不眠不休,最后開著車飆到了離雨鎮。
趕了一千多公里路程的吳霜竹一絲困倦都沒有,反而就像一團烈火,一下車就點燃了過了近兩個月清教徒生活的夏秋楊,噼里啪啦幾乎燃燒了一整夜。
對于夏秋楊來說,如果是在米國,吳霜竹的存在就太過普通了,可現在,在這里,中國西北一個荒涼的小鎮上,她就是一劑最強的強心劑,既是肉欲的,又是實在的。
所以,當吳霜竹躺在他身邊勾著他脖子說愛他的時候,他只當做是事后的一出戲。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院子里的那件外衣就是吳霜竹昨晚半掛在夏秋楊身上邊走邊脫的“杰作”,直到剛才夏秋楊去開門,才從地上撿起來暫時掛在了晾衣繩上。
他不知道此時蘇筱晚會來,也不知道蘇筱晚抱了多大的希望想暫時在他這里落腳喘息,以慰藉她在醫院強裝平靜后的內心苦痛,更不知道在蘇筱晚心里對他這個“兄長”的依賴有多重。
在夏秋楊心里,蘇筱晚屬于毫無難度型,面嫩心軟,理想主義,智商和顏值成正比,雖說飽受生活的波折,卻還是一件易碎的藝術品,價值遠高于吳霜竹,就是維系起來需要多加些功夫,可那也沒關系,他愛她,不帶任何肉欲的愛,清麗的蘇筱晚就是他清教徒家庭出身的終極審美,心中最完美妻子的典范。
所以,夏秋楊這時還是充滿了耐心。
這個臨時租來的落腳點是個二層的舊樓,蘇筱晚帶著對院子里那件外衣的懷疑走進了屋里,一股熟悉的濃烈的香奈兒5號氣味混著煙味兒撲面而來,瞬間勾起了蘇筱晚胃里的不適。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夏秋楊看出蘇筱晚步子有些踉蹌,一把扶住,讓她在桌邊坐下,仔細端詳了一番蘇筱晚不太好的臉色。
“你自己嗎?”蘇筱晚仿佛感到了吳霜竹的氣息,禁不住要問夏秋楊。
夏秋楊面不改色心不跳:“這種地方除了我,誰會來?你那邊進行得怎么樣了?到哪一步了?”
先岔開話題,夏秋楊再摸出煙來點燃,他知道吳霜竹的香水噴得太濃了,蘇筱晚已經開始懷疑,只好抽支煙稍微遮掩一下。
“你怎么也開始抽煙了?”蘇筱晚已經有點看不懂了。
畢竟夏秋楊的人設里是沒有香煙的,也沒有毒品,更沒有性。
他在蘇筱晚眼里就是一個富裕的清教徒家庭出身的優秀學子,自律、勤奮而富有野心。
可今天的這幾分鐘里,他幾乎已經把自己全作沒了,蘇筱晚覺得自己大概是走錯了地方,感到整個心都在顫抖。
“一個人無聊嘛,這里空氣不流通,要不咱們出去走走?”樓上的吳霜竹多少讓夏秋楊感到有些焦灼,能帶著蘇筱晚出去躲開的話自然更好。
剛說完,樓上一聲“嘩啦”響,兩人都不禁看向天花板。
蘇筱晚感到血全往腦子里涌,心跳得似乎要躍出腔子。
夏秋楊立刻遮掩道:“沒有人,是野貓,大概跳進屋里撞翻了東西,不要管它。”
蘇筱晚這時還剩最后一點信念來支撐自己:是的,也許是貓,這里野貓到處是,天天在房頂飛檐走壁。
“今天隊里出來了不少同事,出去怕撞見,要不就去院子里吧,空氣比這房間里好。”
蘇筱晚站起身往外走,剛出了房間,眼睛不禁看向左手邊的樓梯,才發現扶手和臺階上還有胡亂丟棄的女人的衣服:絲巾、襯衣、內衣……
夏秋楊兩步跟了出來,眼睛也看向了樓梯,發現這個“戰場”下樓時忘了清理。
蘇筱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外衣、香水還有眼前的這條昂貴的絲巾,這三樣湊在一起只有一個結論:吳霜竹就在樓上,而且……。
她要上樓去一看究竟,可掉落在臺階上的衣服像紅色的烙鐵一樣,讓她邁不開步子,她回過頭看向夏秋楊:“霜竹在樓上吧?她為什么來了?來了又不下來見我?”
多少年的同窗情誼,幾次在南美雨林里的出生入死,吳霜竹就這么遠離了自己,背棄了情義。
蘇筱晚發現一切都在變,而且變得那么得快,那么得徹底!
夏秋楊剛忙拉住蘇筱晚,重回一樓的房間,把她摁在一張凳子上,自己則半跪在蘇筱晚面前,微微仰著頭,雙手緊緊握著蘇筱晚冰冷的手道:“她是來配合我在柬埔寨的工作的,我在那邊缺少人手,你現在在這里又撤不出來,所以讓她過來幫忙,剛到亞洲,還在倒時差,你有什么話我帶給她。”
到了這個時候,蘇筱晚哪里是看不破,不過是心里滿是凄涼罷了。
這就是她以為一個可以舔舐傷口的港灣,一個能夠落腳歇息的地方,卻最終不過是一個在破敗里充斥著欲念、茍且和謊言的地方!
“放開我!”蘇筱晚努力抽出被夏秋楊緊緊抓住的雙手,想要起身,卻敵不過夏秋楊的用力,兩次試圖站起都失敗了。
“等等,你那邊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夏秋楊自然不肯這樣就放她走。
“工作停滯中。”蘇筱晚扭頭看向一邊,一眼都不想再看見夏秋楊。
這個冷漠的表情瞬間激怒了半跪著的夏秋楊:不聽話的蘇筱晚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你距離上次來我這兒已經快一個月了,你的那個考古隊不可能在全員休假吧?”夏秋楊放開蘇筱晚,站了起來,表情冷成冰霜。
蘇筱晚一言不發,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去,卻被夏秋楊攔住去路。
“我在問你話!”夏秋楊聲音低沉,透著危險。
“我沒什么可說的。”
蘇筱晚心如死灰,一身絕望,閃身想從夏秋楊身邊穿過,卻被他一把攥住了肩膀。
“安娜,你看著我,你知不知道這樣背叛我和莫里斯是什么結果?你好好想想你未來的教職還有你那病重的母親,你一定要冷靜一點!”
夏秋楊的語氣從未這樣冷酷,蘇筱晚聽得渾身一顫,她停住了腳步,心里一陣翻滾難過,陰沉潮濕的倫敦和倉促中老去的母親在她眼前閃現,讓她瞬間落下淚來。
可蘇筱晚的淚只不過讓夏秋楊感到一陣輕松:眼前還是那個他心里柔弱的安娜,沒變。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蘇筱晚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聲音抖得令人聽了心酸。
“安娜,撒謊不是你的強項,來,告訴我吧,還有那些文件,你得把這段時間的工作流程都填好。”
夏秋楊有足夠的把握撬開蘇筱晚的嘴,他覺得現在差的就是時間和耐心。
當然感情牌也是這局里的王炸。
蘇筱晚就在面前,夏秋楊抬手輕撫著蘇筱晚瀑布般的長發,臉上露出一抹笑,正準備再為蘇筱晚撫去臉上的淚水時,卻感到腹部被一個東西頂住,冰冷而堅硬。
他驚恐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蘇筱晚,再看向屋里的那只木桌。
桌子的抽屜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了,暫存在里面的一只勃朗寧半自動手槍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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