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號:翻頁夜間第三十六章所見不悔第三十六章所見不悔→:、、、、、、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時一變,鄴城內也不再那般炎熱了,可臨川那邊,梁國與漢國之間的惡戰,卻從未消弭,玄國各道反叛的郡縣更是大張旗鼓,招兵買馬,反叛的勁頭愈演愈烈了。
可在鄴城皇宮內的軒轅珷卻一點也不著急,甚至還有心情帶著不久前冊封為妃的折瓔珞在摘星樓設宴選看起了新羅國送來的貢女。
不幸,大抵是出自某人的些許嫉妒,在行酒令的時候,新羅國的貢女飲下酒后不久便七竅流血而亡。
事情雖不了了之,可身為太醫的玉晏良卻被軒轅珷事后責罵問罪,更是想要一旨直接將人調派去當玉門關隨軍醫官。
后來還是枯藤子和軒轅珷說玉晏良新婚燕爾,這才延了他被發配的時限。
而這邊軒轅琲等人已按照先前擬訂的部署行動,以她康王軒轅琲為首,許赫、謝瑾鄭大飛為大將,劉時為軍師率兵自白狼關一路西行,而燕王軒轅鑠則是率其余白狼關守將會同北疆盟軍東行南下。
巧中之巧,玉晏良人還沒被發配到玉門關,某一日,隨軍的聿清臨不知怎地掐算到了這件事,嘴里當即便連聲叫嚷了幾個“好”字。
按照聿清臨的測算,這是玉晏良的緣分,命中注定他也會成為襄助軒轅琲奪取軒轅珷帝位的助力。
不過他也是不信自己的,道有五術,山醫命相卜,他學得樣樣稀松……
而這聿清臨大呼小叫時,眾人都圍坐在夜間搭構的篝火旁,只有聿清臨不在其中,自從當日軒轅琲決意起兵,夜觀天象就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夜觀天象的習慣不假,可目的卻不見得只是夜觀天象那么簡單。
“老芋頭,你說我會贏嗎?”
“事在人為。”
摸透了聿清臨一到了夜里便喜歡尋一高處觀星喝酒的日常習慣,軒轅琲和許赫等人安頓好了軍營,就自行尋來了樹下。
不問白不問,軒轅琲干脆問起了聿清臨自己起兵的對錯,可聿清臨卻是給了她這樣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出于對聿清臨的了解,軒轅琲知道,他的意思是“天機不可泄露”。
于是,軒轅琲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不過與其說是問題,倒更像是一個請求。
“咳咳嗯……老芋頭,觀星好不好玩?教下本王。”
獨處的自在清閑被攪擾,聿清臨變得有些不耐煩,微醺的狀態讓他忍不住開口斥責了起來。
“軒轅琲,你以為你是誰?一介凡人也敢用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來命令我嗎?既然自認是我的徒弟,怎么連‘師父’也不曾聽你叫一聲?”
聽見聿清臨這般嘟嘟囔囔,軒轅琲卻一點也不惱火。
自從當日決意反叛,她漸漸變了,變得如同劉時一樣安靜沉穩。
“好師父,我這不是覺得自己學藝不精,才不敢妄稱,論理,此刻您高高在上,我仰望到已經脖頸酸痛了……”
古怪脾氣的聿清臨,也只有古靈精怪的軒轅琲能哄得好,軒轅琲幾句隨機應變,倒也讓聿清臨覺得有趣,索性甩動了手里酒葫蘆上的掛繩,將軒轅琲穩穩帶到了樹上。
“老芋頭,其實我會爬樹的……”
用力過猛,雖然軒轅琲是穩穩落在了枝干上,可免不了落了她一頭的樹葉。
聿清臨的隨性而為,也難怪軒轅琲坐穩后便原形畢露,嘴里又叫起了“老芋頭”。
“小鬼頭,你啊……”
聿清臨笑了笑,嘴上也喚起了對自己這徒兒的愛稱,抬手拂袖,將她一頭的樹葉都掃開了。
“唉……你說你若真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該多好,我一早就把你帶回去了……”
話說七分,聿清臨抿下了一口酒葫蘆中的苦釀,言語中似乎十分惋惜。
“那看來你除了我,還有別的徒弟?是師姐還是師兄,師妹還是師弟?!”
軒轅琲恍然間明白,往日聿清臨總會消失上一段時日是去了何處。
“哈……真正細究起來,你還有一個師弟,一個師伯,你師伯也有一個徒兒,你該叫她師姐。”
穿著如天上明月一般顏色道袍的道者真正醉了,換作平日,聿清臨是絕不會談起這些事情的。
“他們……你都見過……只是忘了……哈哈哈……”
聿清臨有一位師姐,她極擅釀酒,聿清臨也曾學過一點,奈何學藝不精,成品苦酸,卻又十分醉人。
如今,他被自己的苦釀灌醉了。
“我見過?忘記了?什么時候的事啊?”
軒轅琲摸不著頭腦,輕推起了一旁的聿清臨,希望能從他嘴里再多聽到一些她那“未曾謀面”的師伯、師姐和師弟的事情。
可她錯估了自己天生不同尋常的力氣,哪怕只是她的輕輕一推,已經爛醉的聿清臨也是受不住的。
“咣!!!”
老天爺作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想到,自己會不小心把聿清臨推下樹!!
“老芋頭!你沒事吧?!”
軒轅琲利落地用輕功落在了地面上,幼時她曾恐高,可爬上爬下過那么幾回后,就摸到了竅門,閉眼跳下去。
是以,落到了地面,軒轅琲還不及睜眼就慌忙喊起了聿清臨。
然而,沒有回應。
“老芋頭!老芋頭!!老芋頭!!!”
睜開眼,是昏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即便今夜明月皎皎,可在這荒野之中也無濟于事。
“哎呦……”
就在軒轅琲扯起嗓子大喊時,她的身后傳來了聿清臨的咕噥聲,這讓軒轅琲認清了聿清臨的位置。
“你……你沒事吧?”
“死不了,死不了……這醒酒的方法,恐怕也只有你能做的出來……”
聿清臨本就是修行有成的鬼仙之身,既然是鬼,又如何能再死一回呢?
直挺挺地坐起身,聿清臨半開著玩笑,拍打起了自己的衣服,隨即又摸向了腰間,嗯,很好,酒葫蘆沒有摔破,非常好,酒葫蘆上作為裝飾的小木劍也沒被甩飛。
“哎呀,天色太晚了,我們是該回去了……”
“唔,好……哎呦,老芋頭,你這是在報復?!”
信任地跟在聿清臨身后,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軒轅琲腳下卻突然被轉身過來的聿清臨絆了一下,她沒什么防備,登時便摔了一身的土。
“嗯……你別忘了,第三局比試,是不拘束于場合和時辰的。”
月光下,剛起身的軒轅琲迎面便感受到了聿清臨拂塵帶著來的一陣風,連忙避過,軒轅琲起了疑惑,方才在樹上坐著的時候,可沒見他拿著拂塵,這拂塵是哪兒來的?
“比試時存有別的心思,注定會是輸家。”
拂塵再次掃來,軒轅琲騰身而起,躲避開來的同時,腳踏一旁的樹木借了力,從天而降,一連向聿清臨的上盤連攻了數下。
可聿清臨的身法顯然比軒轅琲要快上許多,甚至在他不慌不忙從容躲避的間隙,反手揚起拂塵勒住了軒轅琲一只腳的腳腕。
“縱有蠻力,不敵四兩撥千斤之巧。”
話音剛落,軒轅琲身不由己,整個人便被纏在腳上的拂塵硬生生摔拽在地。
再看向聿清臨時,他已經將拂塵得意地一甩,像支狼牙棒似地擔在了肩頭。
“老、芋、頭!!!”
“小~鬼~頭!”
是夜,軒轅琲不服輸地一路和聿清臨打回了營地,可直到安歇,軒轅琲仍舊只有挨打的份。
自此,軒轅琲愈加勤奮練武,她相信,終有一日,她能順利出師,從聿清臨的手中得到那把劍。
那把她看中了很久的名為竹方卻玉的古劍。
話至兩頭,燕王軒轅鑠一行兵馬在軒轅琲動身啟程后不久,也打出了反叛的兵旗,伙同北疆盟軍東行南下了。
不比軒轅琲那邊一路西行,所到之處大多是歸屬北疆的部落和北疆長久交好的小國,軒轅鑠和忽羅都東行南下所面對的,是玄國各個反叛的郡縣太守和守將。
這些個反叛的太守和守將多是棄公營私之輩,自是與軒轅鑠一行兵馬敵對,免不了惡戰。
偶有忠心赤膽,不得已而反叛的,卻又對軒轅鑠同北疆結盟的決定大為不解,深以為恥,自然到也成了與軒轅鑠敵對的一方。
是以,軒轅鑠和忽羅都剛出北疆邊境不久,便陷入了久戰。
除了昔日白狼關的守將和北疆盟軍,一同前來的還有朱邪靈璇。
身為大祭司,朱邪靈璇本該留在北疆同聞赮太后主持北疆大局,可因為一個誤會,她也跟了出來。
她以為,許赫也會在東行南下的大軍中,可她錯了。
一同在軍中征戰數日,等到朱邪靈璇終于從軒轅鑠那里打聽到了軒轅琲等人的行軍路線,她便迫不及待地向忽羅都告了辭書,甚至不等忽羅都點頭同意,在八月末的一個深夜,她就自行離開了。
書信中,朱邪靈璇沒有故意尋什么回北疆主持大局為借口,倒是坦白地交待,她會去尋許赫。
戰事焦灼,忽羅都和軒轅鑠顧不得許多,也深知朱邪靈璇的脾氣,只好由她去了。
且說這朱邪靈璇離開了燕疆行營后,便打算西行北上去尋許赫,奈何玄國境內世事難料,兵荒馬亂,她這一打算,難以實現,即便她說得一口流利的中原漢話,可不同尋常的黛藍色眼睛和白皙的皮膚終會暴露她北疆人的身份。
是以,為了不經過守衛森嚴的鄴城,她也只好轉而東行南下,繞過鄴城和清河城后,再做打算。
一路上,朱邪靈璇將自己妥善喬莊打扮了一番,不僅洗去了眼眉上那象征著她祭司身份的北疆圖騰,從頭到腳,幾乎也都裹在了一身藍袍子里。
這過于保守的裝扮卻是極好地替她遮掩了北疆人的身份,為她省去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