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鑒

第三十七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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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道東行南下,朱邪靈璇很著急趕路,她怕在路上的這一、兩個月康王和許赫那邊會出什么變故,她必須盡快趕往玄國的西境。

變故無常,她和蕭雍的相遇純屬偶然。

彼時,她正在樹上歇息,雖然是歇息,卻還留有三分警醒,這是北疆人骨子里的本能。

“他受了重傷,跑不遠的!快追!!!”

“他在那兒!!!”

擾人清夢,朱邪靈璇不耐煩地睜開了眼,即便這聲音細遠,但出于自身安危的考慮,她還是從樹上跳下,伏在地面仔細聽了聽。

來者四人,沒有騎馬,他們正在向自己這邊的方位趕來。

“真是……罷了,暫且回避一下吧……”

來不及脫身遠離,朱邪靈璇無奈地搖了搖頭,抽出腰間纏著的軟鞭,抬手繞上了高枝,借著這個力道,她又回到了方才歇息的地方,茫茫夜色下,這些樹影能很好地掩藏她的身形。

“死到臨頭,掙扎無用,此處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能葬身在此也是你的福氣!”

“現在說要吾的命,還未免太早!”

方才朱邪靈璇從地面聽來的傳音而得的判斷果然不假,她只在樹上待了片刻,那四人就追趕來到了下方的空地。

只不過,這四人中,倒只有一個是被追的。

眼下,他正被其他三個人團團圍住。

朱邪靈璇不動聲色,透過交錯的枝葉冷冷地看著下方的動靜,她敏銳地留意到這四人都負了傷,被追殺的那個人受得傷最重。

這四個人身上的血氣不僅引來了她的注意,更是引來了周圍潛藏著的野狼的貪視與垂涎。

“留心了!!!”

被追殺的那個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深林中那些窺視的眼睛,索性大喝一聲,拼死一搏,用手中的長劍先行殺掉了在他面前的殺手。

下一刻,他身后另外的兩個殺手一左一右,背刺而來,一時躲閃不及,他的背上多出了兩道猙獰的傷口。

“還不到……還不到認輸的時候啊,夏正韜……”

背上這突然多出來的兩道猙獰傷口極大地損耗了他殘存的體力,可他是誰?他是夏正韜,是梁國的太子,即便所有人都不希望他能活著回到梁國登基,他也決不能死。

要他認命,絕不可能!

“呵!!!”

霎時間,長鋏飲血,夏正韜轉身刺穿了一名殺手的腹部,可同時,另一名殺手的劍也刺進了他的胸膛。

而下一刻,朱邪靈璇不禁吃驚地叫出了聲,她捂住了自己的嘴,親眼目睹,那人仿佛像感覺不到那鉆心剜骨的疼痛似的,向前邁了一大步,任憑那刺進他胸膛的劍,又從背后生生穿了過去。

這番舉動,顯然也在那僅剩的最后一名殺手的意料之外,震驚錯愕中,這名殺手也迎來了自己的死期。

解決掉了三名殺手,夏正韜踉踉蹌蹌地跪倒在地,他身上殘破的衣衫早已浸足了鮮血,他能感覺到每一滴鮮血流下,他的性命也在消逝一分。

“嗷嗚~”

“嗷嗚~~”

黑暗中一雙雙窺探的眼睛終于等到了這時候的好時機,夏正韜看著周圍一片片晃動的瑩綠,心中終于不免起了一絲悲嘆。

難道他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嗎?!

闔眼,夏正韜很不甘心接受這樣的命運,可再睜眼時,周圍卻是變得光明。

是誰放了火?

“還不快走!”

夏正韜感覺自己被人從地上拖拽了起來,他奮力想要看清眼前那拉著他奔跑不停的身影,卻只看到一襲藍袍。

奔跑許久,夏正韜眼中的世界漸漸扭曲變形,不醒人事前的一瞬,他似乎看見了一雙極美的藍色眼眸,是他的幻覺嗎?

等到再次醒來時,夏正韜昏昏沉沉地睜開眼,入目的便是一間簡陋的木屋。

自己確實足夠幸運,沒有在重傷力竭之后淪為群狼的果腹美餐,而是被人給救了。

掙扎著坐起了身,那熟悉的痛楚再一次告訴他,這不是幻覺,他還活著。

夏正韜注意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劍傷刀傷都被細心地包扎好了,甚至還敷上了草藥。

此刻,他越發好奇是誰救了他?以及那雙藍色的眼睛,究竟是不是他的幻覺。

而下一刻,朱邪靈璇就端著一碗藥從后院走了進來。

見到蘇醒過來的人,朱邪靈璇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這個時候,她可沒戴上她的帷帽。

“你醒了?那喝藥吧!”

朱邪靈璇說著,將手中的藥碗放在了床榻旁,自己做去了窗邊,偏轉過去了自己的臉。

“是你救了我?多謝姑娘……”

“看樣子,姑娘是北疆人?”

“在下蕭雍,不知恩人姑娘的……”

“朱邪靈璇,姓朱邪名靈璇。”

聽見床榻上那人一句接一句,朱邪靈璇終是忍不住回瞪了一眼,沒好氣地說了自己的名姓。

她開始有些后悔,怎么沒給他多敷用一些止痛和安神的草藥。

多昏睡一會兒也總比現在因為藥效高興得要從床榻上跳下來似的要強。

而這假稱自己是“蕭雍”的夏正韜,見自己和朱邪靈璇搭上了話,索性一邊喝藥一邊又主動聊起了天。

“朱邪姑娘,恐怕蕭某要在你家多叨擾一些時日了……”

“不擾,原本此處也是間無人舊屋。”

或許是一路旅途甚是無聊,且朱邪靈璇覺得此時離開傷者未免太過無情,朱邪靈璇聊著聊著,從一開始是冷眼相待,倒是漸漸變得如同遇上了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

只是,朱邪靈璇不知,眼前的“蕭雍”,卻是欺騙了她,按理來說他是玄國的死敵,梁國的太子夏正韜。

可她亦是不知,除了身份與名姓,夏正韜也是和她說了實話的。

夏正韜很少主動和旁人談起他的阿娘,之所以是阿娘,是因為她并非是梁帝的元后,更不是后宮嬪妃。

他的阿娘出身南疆,是一個很神秘的女子,真可惜,他已然記不得她的模樣了。那時,他還很年幼,而且,他的父皇也不準他再提起那個“拋棄了他們”的女人。

唯一記得的,是和碗里湯藥如出一轍的藥香。

“不知朱邪姑娘的醫術是和誰學的呢?”

“沒有什么師父,不過是玉姨和族中前輩們留下來的舊方子罷了……平常也只是用來治治牛羊馬匹的外傷,看來用在人身上也不差!”

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夏正韜登時便愣住了,此刻他正將最后一口湯藥含在嘴里,不知是該咽下還是吐掉。

猶豫的時間并沒有很久,夏正韜還是喝下了最后一口湯藥。

“朱邪姑娘,你的眼睛很美。”

聽到這句贊美,朱邪靈璇毫不動容地收拾走了藥碗,她知道,眼前這人的柔情恐怕只是因為草藥的昏沉效用和發燒。

她救下他的時候,為他處理了傷口,除了新鮮的刀傷劍傷,單單是他的背上就有許多陳年的刀劍舊傷,還有許多箭傷。

結合起那晚他被追殺的情形,朱邪靈璇斷定,蕭雍或許不是他的真名,他或許是叛逃的士兵亦或是掙扎求生的邊關守將。

這樣的人,只怕心腸早該如石如鐵了罷。

朱邪靈璇并不好奇他的真實身份,反正,等到他的傷好,自己就該離開去尋人了。

是夜,退了燒的夏正韜終于靈臺清明了許多,至少不會像白日里那般多言和傻氣。他慶幸,自己頭腦昏沉沉的時候,也沒說漏了嘴,將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

眼下,他的處境很危險,即便眼前的朱邪靈璇確確實實是一個北疆人,并不知曉梁國的情況,可他還是小心為妙。

他和她的晚飯是一罐魚湯,魚是在附近河里捉到的河魚,湯中還放了少許找到的野菜。

有了湯藥的事例在先,夏正韜不敢貿然動口,他其實很懷疑朱邪靈璇的廚藝,畢竟在他的認知里,北疆人還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

“放心,這湯沒毒。我以前經常自己烤羊腿,煮酥乳茶,還會釀酒,這湯賣相上是差了點,也缺了些鹽,不過也是能入口的。你這一身嚴重的傷口,要多吃些,才好得快……”

朱邪靈璇一臉真誠的模樣讓夏正韜放下了戒心,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想要慰藉自己的五臟廟。

魚湯入口的一瞬,夏正韜僵住了,他想,身為北疆人,朱邪靈璇烤羊腿、煮酥乳茶的手藝用在煮魚湯上,大概并不適合自己這個中原人的口味。

可是……能做出和湯藥味道幾乎一般無二的魚湯來,也該算是一種本事了……

夏正韜復雜糾結的眼神讓朱邪靈璇起了疑惑,在她嘗來這魚湯味道也算不錯,畢竟一條魚全身上下的精華甚至是魚鱗,她可是一點都沒浪費地燉進了湯里。

“很難喝?”

“沒……沒有,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魚湯……”

面前的男人狼吞虎咽,甚至將湯里燉得酥軟的魚骨都嚼碎咽下,朱邪靈璇心中不免起了一絲憐憫。

于是,朱邪靈璇不顧夏正韜的推辭,將一罐魚湯都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