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許氏的臉色變了變。
中年婦人急忙道:“夫人,要不先讓小的去看看吧,別是哪個野貓野狗冒充的大姑娘。”
許氏咬了咬牙:“不必了,叫傳話的婆子進來,我有話問她。”
一名婆子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夫人,大姑娘回來了。”
許氏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壓下心驚道:“大姑娘是如何回來的?”
婆子搖搖頭道:“奴婢沒瞧見,是門人說姑娘回來了。”
許氏瞪了婆子一眼:“你先退下吧。”
等到婆子出去了,許氏這才扭頭吩咐中年婦人道:“季嬤嬤。你去瞧瞧,大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來的?還有,李嬤嬤怎么沒先來稟報?”
季嬤嬤答應了一聲,匆匆走出了凝香居。
沒過多久,季嬤嬤就去而復返,看到許氏就失聲道:“夫人——”
許氏沖她使了個眼色,屏退了屋內其他人,低聲問:“打聽到了嗎?”
季嬤嬤點點頭:“大姑娘的確回來了,身邊還帶著兩名丫鬟,另外還有一個作婦人打扮……”
“李嬤嬤沒跟著回來?”許氏大吃一驚。
季嬤嬤搖搖頭:“沒看到她。”
“那馮伯呢?”
“也沒看到馮伯。”
許氏驚愕地瞪大眼睛:“那誰給她趕的馬車?”
“說是雇的車夫。”
許氏手一抖,茶盞里的茶灑了大半。
難不成李嬤嬤和馮伯沒有接到大姑娘,他們在路上走岔了?
要是在路上把這丫頭處理了,就省事多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還是讓她回來了。
這樣一來,事件就有些麻煩了。
許氏只覺得氣血上涌,沉下臉道:“季嬤嬤,你立刻去把大姑娘帶到凝香居來。”
頃刻之間,大姑娘回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定安侯府。
得到消息的下人們紛紛走出屋子,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大小姐。
馮姝謹記一個大家閨秀的規矩,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走得那個分花拂柳,搖曳生姿,把后面的紫陌看得目瞪口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姑娘嗎?
“大姑娘!”
“大姑娘回來了!”眾下人紛紛跟馮姝打招呼。
馮姝側頭問一名管事模樣的人:“我父親呢?”
定安侯府里當家的雖然是馮大姑娘的繼母,但定安侯卻是馮大姑娘的親生父親,即便這位父親對馮大姑娘不喜,虎毒尚且不食子,起碼不會害她。
所以,她以馮大姑娘的身份回來,應該先去拜見一下定安侯。
那管事模樣的人對馮姝拱了拱手:“大姑娘,老爺去莊子上辦事了,要過兩日才能回來。”
“那夫人住在哪個屋子?”
既然父親不在,馮姝只能去拜見繼母。
“夫人住在凝香居。”管事指了指前方一處jing致的院落。
馮姝點點頭,抬腳往前走,迎面遇到了季嬤嬤。
季嬤嬤剛走到廊下,便見遠遠走過來幾個人,走在中間的少女個子高挑,穿一身杏色衣裙,夜色朦朧中,宛如仙子下凡。
季嬤嬤一眼便認了出來。
大姑娘和她生母曹氏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她還以為見鬼了呢。
季嬤嬤上前幾步,皮笑肉不笑道:“這位是大姑娘吧?夫人聽說您回來了,吩咐奴婢來接您過去。”
馮姝點點頭,跟著她往凝香居走去。
到了凝香居門口,馮姝讓紫陌和無影在門外等著,自己跟著季嬤嬤走了進去。
隨著簾子被掀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比起外面的寒冷,這凝香居里卻是溫暖如春。
馮姝抬眼望去,看到靠窗的美人榻上坐著個三十出頭的婦人,
那婦人穿了件豆綠色提花裱子,下著白色挑線裙,身材小巧玲瓏,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看著竟有幾分迷人。
馮姝盯著婦人描得jing致的黛眉,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行禮:“姝兒見過夫人。”
許氏從榻上直起身子,盯著腰板挺直的少女,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惱火。
從前她是個地位低下的通房,每天都要卑躬屈膝地給曹氏請安。
如今,她終于成了定安侯府的女主人,看到曹氏生的女兒反過來向自己行禮,她本來應該覺得高興才是。
可這丫頭行個禮卻如此敷衍,半點規矩沒有。
不過,作為定安侯府的當家人,以后有的是機會拿捏她一個小輩,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許氏壓下怒氣抿了抿唇,緩緩把目光挪到少女的臉上,這一看,不由得勃然變色。
要不是季嬤嬤早有準備,急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恐怕許氏會跌倒。
眼前的少女分明就是剛嫁進侯府的曹氏,尤其是那雙眼睛,那櫻口瓊鼻,簡直一模一樣。
馮姝的視線在許氏那張驚恐的臉上停了一瞬,眉頭輕輕蹙起。
女兒肖母這很正常,馮大姑娘長得很像她的生母,可也不至于讓許氏嚇正這樣吧?
許氏端起手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壓下心頭的慌亂,假意道:“這些年你在南河那邊受苦了,我和你父親常常念叨,現在回來就好了。”
這么些年,她差不多把這丫頭給忘了,要不是鎮國公府來人,她差點就忘了這個大活人了。
馮姝搖搖頭,笑瞇瞇道:“外祖母一家對姝兒很疼愛,姝兒沒有受苦,只是在回來的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許氏心頭一緊,莫名覺得這話有深意,不由得仔細看了馮姝一眼。
少女身型婀娜,如風中的楊柳,雖然穿著一身普通的衣裙,卻依舊靚麗迷人。
這丫頭離開定安侯府時才三歲,那會兒除了哭鬧,什么也不懂。
想不到長大后,竟出落的這么好看,遠遠超過了自己生的兩個女兒。
許氏只覺得心里堵得慌,淡淡道:“路上吃了苦頭,這一路難道不順嗎?”
少女看了許氏一眼,眸光微閃:“這一路波折不斷,確實不大順利。”
“怎么會波折不斷?我不是派了人去南河接你嗎?他們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許氏假裝茫然道。
少女擰起秀氣的眉:“夫人問的可是李嬤嬤和車夫馮伯?”
許氏心里咯噔一跳,故作生氣道:“是不是他們怠慢你了?這兩個不省心的奴才,要是他們得罪了姑娘,我這就把他們打發了。”
“夫人,你冤枉他們了,他們兩個可都是忠心護主的好奴才。”馮姝說到這里,眼圈忽然紅了。
許氏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覺:“忠心護主?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