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交易行的負責人,終于意識到問題大條了,他匆匆忙忙的給衡常打了個電話,電話還沒撥出去,結果他的辦公室外頭,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月初,距離領取免費發放能量粉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四天,交易行被領不到免費能量粉的廢棄坑平民堵上了。
事情一下子就發展到了一個混亂的局面上,本來廢棄坑的管理就如同走鋼絲一般,人們處于一個極度緊張和沒有安全感的狀態,這一下連每個月免費的一罐能量粉,交易行都拿不出來,本來被壓制了許久的矛盾,敏感到了極致的神經,一下子就開始爆發了
衡常躲在自己家里,連廢棄坑的管理大樓都沒敢去,他家里的座機電話一聲接著一聲的響起,原本還算有些亂中有序的安排,此刻被完全打亂,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千頭萬緒的事情,仿佛每一件都很重要,很緊迫,可是又仿佛每一件都抓不住根本,解決不了這個,就解決不了那個。
整個廢棄坑一鬧騰起來,就如同滾燙的油鍋里滴落了一滴水,整口鍋都翻滾了。
地面上,凌姿正坐在一棵樹下畫爆炸符,簡水肅給她拖來了一頭變異怪,倒掛在樹梢上,那頭變異怪身上的血,就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被一只白玉瓷盤接住。
凌姿盤腿坐在地上,手中拿著毛筆,在白玉瓷盤里醮了點變異獸的血,再飛快的畫出了一張又一張的爆炸符。
簡水肅靠過來,看著凌姿畫符的速度越來越快,那白紙上的血紅色符咒,就如同游龍一般,一筆落成,一分鐘就能弄出很多張爆炸符來。
他掃了一眼大樹的四周,那些想要靠近他和凌姿的變異怪,都被一層無形的氣障堵在一個圈層外面,就是撞破了它們的頭,這些變異怪也進不來這層氣障。
于是簡水肅伸了個懶腰,雙手撐在自己身后,看著凌姿這小姑娘越發出挑的模樣兒,他笑道:
“姑奶奶,要不咱們歇一會兒吧,你準備的這些爆炸符,比牛角巷的那些化學炸彈都要多了。”纖細的手指尖轉動著毛筆,凌姿將手中的筆放在了白玉盤邊上,她的臉一側,懸掛在她身旁的那頭變異獸便露了出來,鮮紅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掉落在白玉盤里。
凌姿看了簡水肅一眼,回頭將自己畫出來的爆炸符整理好,又拿出一張新的裁剪好了的符紙,在上面認認真真的畫上一道新的符咒。
她將這道符咒拿給簡水肅看。
簡水肅湊過來,距離近的差點兒就要貼在凌姿的肩上了,他微微瞇了瞇眼,看著凌姿的這道符咒,問道:
“特意拿給我看,有什么不一樣嗎?”
他分辨不出來凌姿畫的是什么,好像每一張符都一樣,都是一些血紅的,分辨不出是字還是符號的圖畫。
凌姿略微挑了下眉梢,對簡水肅說道:
“這是冰凍符,我新學會的。”
她說著,將那道新學會的冰凍符往氣障丟了去,簡水肅忙驅散了那一處的氣障,讓這道冰凍符順利的被凌姿丟了出去,落在一頭沖了上來的變異獸頭上。
那頭變異獸瞬間身體僵硬,變色,整個身體都被凍住了。
凌姿沖上前去,高興的站在這頭被冰凍住了的變異獸面前,從她的背后抽出打鬼棍來,宛若握著高爾夫桿子那般,朝著那頭被冰凍住的變異怪狠狠的揮打了一下。
她的力氣太小,并沒有使用偉哥咒,打鬼棍敲打在一塊冰坨子上,并無絲毫損傷。
“我來。”
簡水肅站起身來,他瞧凌姿玩兒的興起,便也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接過凌姿的打鬼棍,朝著那一頭被凍住了的變異怪一棍子揮去。
“嘩啦啦”一聲,那頭變異怪就宛若被砸碎了的花瓶,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還是小冰坨子。
簡水肅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坨變異怪的肉,掂了掂這坨冰的重量,對凌姿說道:
“姿姿,你這冰凍符的效果能持續多久?這樣冰著,用作保存也不錯。”
“效果不長,這山寨版的頂多也就只能凍住倆小時。”
凌姿說著,走回到白玉盤邊上,又拿出一疊空白符紙,開始練習畫冰凍符。
因為是第一次畫這道符,她的手法并不熟練,至少不能做到像畫爆炸符那般一氣呵成。
但這冰凍符有個好處,就是丟出去的時候,不用符式,也就是說,凌姿把這道冰凍符拿給任何人,這人丟出去,都能把目標物凍成冰坨子。
所以凌姿打算多畫點兒,一會兒拿到她的地基去賣給薛大壽。
這么好的東西,牛角巷不能不心動吧?果然,她拿著一疊冰凍符去找薛大壽,薛大壽高興的不得了,他專程拉上了康同意,兩個人一人丟冰凍符,一人拿著一把大鐵錘,只等冰凍住了一頭變異怪,另一個拿鐵錘的人就上去使勁兒的敲捶,敲捶!
雖然牛角巷的男人,那力氣沒有使用了偉哥咒的簡水肅力氣大,可是到底還是賣慣了苦力活的人,幾錘子下去,被凍住的變異怪就被裂了幾道縫。
薛大壽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對康同意說道:
“得多叫上一些人,幾個人負責丟這冰凍神器,更多的人拿著錘子去捶。”
又見凌姿蹦蹦跳跳的引了兩頭怪跑了過來,薛大壽急忙喊住了她,
“凌四小姐,你這種冰凍神器還有多少?有多少我們收多少,化學炸彈快不夠用了。”
凌姿一回手,丟出一張爆炸符,將背后追著她的兩頭變異怪給炸飛了些許,又回過頭來,對薛大壽笑道:
“你要多少我有多少,這筆買賣劃算的,我的冰凍神器,比你們的化學炸彈造價要便宜的多。”
雖然化學炸彈的那些化學原料,大多都是凌姿從末世前物資庫里搬出來,送給牛角巷的,可是再多的化學原料,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現在距離第一次上地面,使用化學炸彈炸變異怪到現在,已經過了快有一年的時間。
在這一年的時間內,牛角巷引怪使用的化學炸彈,不計其數,到現在為止,庫存明顯有些捉襟見肘了。
然而根據簡水肅所說,這才來第三波變異怪潮,一座城遭遇一場變異怪潮的襲擊,至少會被圍困好幾年的時間,有的城甚至會被圍幾十年的都有。
所以現在的化學炸彈,甚至是牛角巷自己的武器庫里的武器,都沒辦法持續供應那么多的炸彈與武器,來打一場漫長到幾十年的仗。
根據凌姿說的,她的冰凍神器算批發價,一晶核10張冰凍符。
晶核這個東西,薛大壽他們現在都很熟悉了,不就是變異獸身體里長出來的一個玩意兒嗎?地面上的人拿這個東西當流通貨幣用,異能者還能用這個東西補充異能的能量。
現在牛角巷也開始靠自己的力量,嘗試著去殺變異怪了,當然,負責去殺變異怪的人,是牛角巷的另一隊人馬,他們自己殺死的變異怪,只算他們牛角巷的,不算凌姿的。
一張冰凍神器,如果丟的位置好,直接丟進怪物堆里,可以冰凍住一大群的變異怪。
而凌姿只開價一晶核10張冰凍神器。
這筆買賣怎么說,都劃得來。
薛大壽當即讓康同意去取合同,和凌姿簽訂了一份冰凍神器的采購合同。
等康同意轉身一走,凌姿又對薛大壽說道:
“我琢磨著趁現在湘城正在抵抗第3波變異怪潮的攻擊,我們不如想個辦法,進湘城里面去,多買一些空間器回來,我看你們用肩扛著建筑材料也怪辛苦的,如果能有一些空間器的話,你們可能會更輕松一些。”
頓了頓,怕薛大壽反對,凌姿又鼓動道:
“我讓大姐二姐她們上來辦事,她們也不必扛著背著的,每次都給我帶那么大一堆物資來,唉,我二姐這輩子雖說不打算生孩子了,可是要是萬一呢,把她累著了,可怎么是好啊?”
凌小二這輩子是真沒有生育的打算了,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薛大壽,正和薛大壽處于熱戀期,知道薛大壽上了地面,被太陽輻射了過后,也許會沒有了生育能力,她便也不在乎的拒絕了凌姿給她加防護罩。
孩子?有時候凌小二覺得她可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么能夠想象她居然還會有生孩子的一天?
見他兩個都對自己有沒有后代滿不在乎,于是本來還一直堅持著給薛大壽上一層防護罩的凌姿,就越發的懶散了,有時候想不起來要給薛大壽加防護罩,她便干脆不加了。
后來發現牛角巷里的那么多男人上地面來,也沒見誰誰誰被太陽輻射的立即丟掉性命,或者立即變成什么怪物的,凌姿就更佛系了起來。
薛大壽一聽凌姿說起凌小二,便是點頭道:
“我們總長也有這個意思,要多弄點空間器在手里,以前我們在牛角巷,是用不上這玩意兒,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到了地面上,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有些空間器在手里,到底還是方便些的,只是......”
說著,薛大壽有些為難道:
“總長不方便去湘城拋頭露面,咱們這些做小輩的也沒有去過湘城,不知道湘城里面是個什么樣子的規矩,到時候萬一露怯了,被人家瞧出來可就不太好了。”
凌姿便是笑著說道:
“這個我都已經問過阿水了,你們用自己的賬戶直接去交易行,肯定是不行的,很容易讓有心人查出來你們是從廢棄坑上去的,阿水說那些大城的交易行的外面,每天都會有一些擺攤的攤販,這些攤販上也有空間器賣,但是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那些攤販還出不出來?”
這方方面面的事情,凌姿都已經從簡水肅那里大廳好了,牛角巷和湘城還有業務往來,廢棄坑的管理系統雖然亂了,可是依然還算是湘城下面的一個隸屬小管理系統。
之前湘城出現的那么多事兒,很難說這其中沒有湘城的手筆,所以牛角巷這時候冒頭去湘城采購,并不是一件好事。
只聽凌姿噼里啪啦的又說道:
“得派人先去看看再說,如果湘城里面還有人擺攤的話,你們混進去了也可以去擺個攤,畢竟你們做的這些變異肉干這么好吃,擺個攤賣點肉干,換點晶核幣,再拿著賣掉變異肉干得來的晶核幣,去別的賣空間器的攤子上,買幾個空間器回來,這樣不就好了嗎?”
薛大壽點了點頭,看著凌姿,道:
“我派幾個可靠的人先去看一下。”
他說著,回頭就去找康同意,康同意正巧拿了合同往凌姿這里跑,將合同給了凌姿查閱,康同意就被薛大壽拉到了一邊,說起去湘城擺攤兒賣肉,再拿肉錢換空間器的事兒。
康同意這個人,薛大壽還是很了解的,在這一些上地面來的牛角巷男人里,康同意算得上是辦事最穩妥最牢靠的一個人了。
凌姿對于薛大壽的人選,也沒有任何意見,只帶著康同意往阿水所在的方向去。
簡水肅殺怪的地方,距離薛大壽這里有點遠,兩人開著一輛山地越野車,一路沖到了阿水所在的方向。
老遠,凌姿就看見一群人圍簡水肅的身邊。
幾個人一同在那里飆著異能,簡水肅被眾星拱月的圍在中間,臉色有些冷肅。
凌姿示意康同意,將開著的車停了下來,在她自己的臉上戴上了她黑色的金屬野獸面具,然后才降下車窗,看著車窗外的那一群人,及簡水肅。
怎么說呢,那是一個,凌姿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的簡水肅,她救他的時間太長,長到已經忘記了第一次見到簡水肅時,應當覺得他是怎樣的一種人。
她只記得,那時候的簡水肅很狼狽,很狼狽。
而被一堆異能者圍在中間的簡水肅,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兒,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
他很冷漠,冷漠得一點兒都沒有和她在一起時的油腔滑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