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沐面對這種暗示性極強的邀請有點不知所措。
記憶引導員的職責告訴他,面對患者的要求要盡可能滿足,他來的目的就是讓患者得到幸福。
但身為被葉思瑤傷害過的男人,他是有點怕的,或者說進展有點太快了,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坦白講,到目前為止,程北沐還沒有發現葉思瑤在這個人格里會導致黑化的因素,這讓他既欣慰又擔憂。
欣慰不用說了,小可憐健健康康的生活他比誰都高興,擔憂則是經歷過兩次人格拯救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小可憐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陰暗面,只是他還沒發現。
就比如第一個人格里,如果他不出現,那么按照劇情的正常發展,小可憐應該會在鄭昊的手下繼續飽受摧殘,最終黑化。
第二個人格就更顯然易見了,小可憐已經黑化過一次了,哪怕他沒有出現,小可憐也會因為養母和娛樂圈的扭曲價值觀帶偏,黑化是遲早的事。
那么這個人格呢?小可憐陽光開朗,溫柔帥氣,成績又好,人緣也好,劇情發展下去將來妥妥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杰出青年,實在看不出一丁點會導致他黑化的可能性。
難道拒絕了他的邀請是黑化的轉折點?
程北沐不禁為自己的腦洞嚇了一跳,但是又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仔細想想,身為小可憐的戀人,拒絕了和他親密接觸,小可憐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可能就會憋著憋著忍不住找別人?如果在別人身上找到了快樂,從此一發不可收,那不就成了行走的泡王,風流的海王了?
不行不行,他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此時的程北沐,是打死也不承認,他答應葉思瑤是因為無法想象葉思瑤和別人快樂,他堅信,他就是奔著阻止患者黑化的目的才答應的。
一定是這個原因。
回到家后的程北沐作業也寫不下去了,腦子里都是周末即將面臨的約會。
看了看日歷,今天周二,離周末還有四天,也就是說他還有時間做點準備什么的。
別看他曾經被小可憐傷害,那畢竟是曾經,現在他所處的環境是新的人格,這個人格里的小可憐只是個剛成年的小屁孩,沒準還是個雛,肯定沒有以前殺傷力大。
一想到以前被葉思瑤那樣對待,程北沐這想要“報復”的心情就按不住了,他覺得小可憐現在就是個啥都不懂的愣頭青,只要他提前學習相關知識,化被動為主動,將主導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那遭受疼痛的不就不是自己了?
沒準自己學習能力強,比小可憐做的要好,讓小可憐不僅感覺不到痛苦,還沉淪其中,那他以后不就能一直在兩人之間占據著主導地位,讓小可憐跪著就跪著,讓小可憐趴著就趴著,然后自己居高臨下,看對方嬌羞無措,又情難自控,這種把病嬌制服的感覺想起來就爽啊哈哈哈哈。
程北沐收起臆想,第一時間打開百度,把兩男人咋“交流”的細節查的認認真真清清楚楚,但怎么看都只是文字描述,離真正的融會貫通還差點火候,然后他就突然想起小可憐曾經給他發來的小視頻。
他拿出手機,點開和葉思瑤的聊天記錄,鬼使神差的滑動著屏幕,目光最終停留在那些視頻上。
這些視頻他以前點開一下就關了,如今竟然抱著學習的目的再次點開,點的時候手都在抖,主要是很難為情……程北沐可是個連正常片子都不怎么看的純情少男啊!
視頻和漫畫里描述的還是不太一樣,視頻的感官要更直接更粗暴一些,并且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兩個男人。
程北沐在看的時候一直把自己埋在被窩里,其實程父這個點已經喝得爛醉什么都不會聽到,但他還是跟做賊心虛般小心翼翼,然后不知不覺中就把視頻看完了。
看完之后還是有些收獲的,比如那些跟牙膏一樣的東西是如果使用的,再比如這種事看起來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痛苦,似乎還帶點享受,再再比如,他此刻很需要去洗個涼水澡,但因為居住在貧民窟,浴室是公用的,他不可能頂著這樣的身體狀態去洗澡,會被人罵變態的。
于是程北沐只能把窗戶打開,迎著外面接近零度的寒風,茫然著,冷靜著,一點一點恢復著。
吹著吹著,他看到樓下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拿著一個正在燃燒的煙花棒,在這樣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耀眼。
程北沐揉了揉眼睛,自己沒看錯,葉思瑤一個人蹲在他所住的筒子樓下,雙手拿著細小的煙花棒,火光像星點,絢爛又奪目,照在他臉上,帥的有點不真實。
葉思瑤抬頭看他,一身干凈整潔的校服,與周圍放滿橫七豎八的垃圾顯得格格不入。
程北沐想下樓,卻被葉思瑤發來的信息中斷了——
北沐哥,生日快樂!
剛收到這條短信,他就聽到一陣“嗖”的聲音,煙花彈從面前直射上天,五彩繽紛的煙火在冬日的夜晚肆意綻放,瞬間點亮了整個貧民窟。
煙花太美了,美到程北沐遲遲無法將目光轉移,絢爛的煙花在他瞳孔里閃爍,流光溢彩,連綿不絕。
難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雖然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或者說不是現實里的他生日,只是原主的生日,所以他根本就沒記得,但他還是無可救藥的被感動到了。
現實里的程北沐是個不善于人際交往的人,朋友很少,過生日也只是和家里人簡單的吃個飯,而原主比他更不善于交際,滿腦子都只有學習,鮮少會有人記得他的生日,可是葉思瑤卻記得,他一個人,帶著那么多煙花,明明是矜貴的王子,卻來到這污穢不堪的貧民窟,讓絢爛的煙花覆蓋了整片天空,同時也覆蓋了程北沐的整片內心。
“我們的經歷雖然不同,但我們抬頭看到的天空是相同的。”
程北沐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突然回響起這句話,聲音很熟悉,再細想他就撕裂般的頭疼,一股電流刺激著他的腦神經,讓他不得不捂著頭,大腦開始變得一片空白,就像有什么東西缺失掉一塊似的。
“喂!誰在那里放煙花?不知道這里不能放煙花嗎?”
房東大媽的喊叫聲將程北沐拉回了現實,他看到葉思瑤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背包,臨走前抬頭看了他一眼,并沖他拋出一個飛吻,隨后高大俊俏的身影消失在小巷里,一切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就在此時,手機又響了,程北沐急忙打開——
我們的經歷雖然不同,但我們抬頭看到的天空是相同的。晚安,北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