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提著檔案袋子,那些自己的公文包悠哉悠哉,像個大爺一樣晃了出去。
欒澤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朝著紀紹棠的方向看了幾次,似乎想說什么。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流,紀紹棠抱著東西站起來,準備出去。
“我遞交了辭呈。”欒澤成說。
辦公室里暫時就他們倆,欒澤成在跟誰說話,不用問也知道。
紀紹棠猶豫了一下,出去的腳步停了:“那恭喜欒醫生了。”
欒澤成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清,紀紹棠也沒看。
“一周后,我帶明蓉去M國,托你的福,她的病情又加深了。”
兩個人說話都帶了嘲諷的語氣,你不滿意我,我也不滿意你,大家都這樣,誰也別想有好心情。
見了紀紹棠之后,褚明蓉和她的聊天并不愉快。
紀紹棠也不愉快。
她們都有責任,試圖把所有的責任都退給對方,或許心理會有一點安慰。
但理智告訴她們,這并完全是對方的錯。
欒澤成本以為,見了紀紹棠,褚明蓉心結解開了,恢復的就更好了。沒想到,倒不如不見。
紀紹棠垂眸,不知道說什么。
“讓你安然無恙地離開新區,這個決定做的真她媽糟糕。”溫潤儒雅如欒澤成,也忍不住說死了臟話。
欒澤成或許在她去了新區時,曾產生讓她永遠也離不開新區的想法。
這想想就可怕,紀紹棠有點怕了。
“所以,你現在還想做什么?”她問。
這話聽起來著實有些挑釁的意味在里邊,別說是欒澤成聽了,就她自己說完就已經有些后悔了。
欒澤成搖了搖頭,“沒什么要做的。為了你,搭上我的后半輩子,你值得嗎?”
紀紹棠捏緊拳頭。
她記得賀顏深曾說過,欒澤成是海市大亨的獨子,如果欒澤成真的做了什么,想要找一個替死鬼是很容易的。
或許她還應該感謝他一時行善呢。
“醫院這邊已經說好了,我離開之后,會有新的醫生過來。”欒澤成像是安排后事一樣。
欒澤成說完這句之后,紀紹棠覺得后面的事可能和自己也沒多大關系了,她說:“我知道了。”
她想結束交流。
欒澤成聰明地閉上了嘴巴,不再跟她說要離開這件事。
紀紹棠從辦公室里出來,呼出一口濁氣,心里郁悶慢慢散去。
走廊里,護士和病人已經在匆忙穿梭其中,紀紹棠朝著護士站又去,想借那里的桌子用。
護士站,留有一個配藥的護士和一個寫信息的護士。
她坐在電腦前,用自己的筆記本敲病例,順便看了眼工作安排。
紀希白從醫院大門進來,慢條斯理地在醫院里轉了許久,直到十點多人很多了的時候,他才朝著普外走去。
他坐電梯上了樓,將兜帽戴上,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紀紹棠此時正在查房。
徐天回去的時候給她發短信,讓她重點關照一下昨晚急診送來的患者。
紀紹棠在那位患者那邊用的時間稍微有些長,這直接拉長了她整個查房的時間。
一間一間地差下來,看著病人們恢復的一天比一天好,她心里也受到很多安慰。
紀希白像個幽靈一樣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紀紹棠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不安。
“好久不見啊,姐姐。”難得叫姐姐,聽起來卻有些恐怖。
紀紹棠看著他,顏深疏離冷淡,問:“我認識你么?”
紀希白呵呵一笑:“姐,周圍這么多人,你不想自己的名聲被毀了吧。”
林樸曄正插兜站在紀紹棠旁邊,聽到紀希白的話,狠狠皺眉,眼中流露出不耐:“你誰呀?”
紀希白看著他,嘲諷道:“姐姐你果然很會勾引人,身邊總不缺這種傻逼。傻逼,聽到了嗎,我是她弟弟。”
林樸曄放在口袋里的手捏成拳,隨時都可能打出去。
紀紹棠瞪了紀希白一眼,說:“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不要試圖在這里玩你幼稚的小把戲,別忘了這是哪里。”
紀紹棠身后本來跟著一塊查房的幾個實習生還有護士,一群人圍在這里,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紀希白見人越來越多,瞬間換了一副臉色,可憐兮兮地說:“姐,你不要這樣。我那次不過是跟你開了個玩笑,后來我派人去找你了,但是你已經走了。”
他根本就沒找過。
紀紹棠看著他作,幾欲嘔吐,大男人是應該能伸能屈,但是像紀希白這樣惡心的人,他憑什么?
一想到自己曾經為了他放棄了很多機會,一心一意想把他往正道上拉,結果現在養出來了個這么個玩意兒,她心理直犯惡心。
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林樸曄低下頭,對紀紹棠說:“老師,叫保安吧。”
紀紹棠搖搖頭,不需要為了這個玩意兒驚動別人。
“你不要裝了。你找到醫院,不就是讓我滿足你的某個要求嗎?想要錢是吧?要多少?”
紀希白眼睛“唰”的一亮,果然,找過來是對的,紀紹棠不可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自己丟臉。
但他還是得裝:“姐,你這樣說我就太傷心了。我還是很關心你的。我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了,最近也要交學費了,我就只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了。”
周圍看過來的人已經嘰嘰喳喳討論開了,輿論中心的兩個人,一個從容淡然,一個一臉狗腿,誰也不怕誰。
“要學費?”紀紹棠慵懶地問。
紀希白點了點頭:“姐,沒有學費,我上不了學了。我好不容易考上T大的。”
紀紹棠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那就退學吧。”
這話說的很認真,看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周圍人聽了她這話,也炸開了。
“什么人啊,居然讓自己的弟弟退學?這醫生,真的是,服了。”
“呸,還醫者仁心呢,對自己的弟弟都這么狠,對自己的患者不更狠了?”
“這個紀醫生,醫術挺jing湛的,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的人。”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知道她做著這個世界上最圣潔的事兒,卻心里邊是這么個角色呢。”
“好惡心啊。我要是她弟弟,我都想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