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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聰明的人一定能知道別人在想什么,一匹聰明的馬也一定能知道主人在想什么,黑公子敏銳的察覺到了心中的焦慮和急切,上得官道之后立刻全力加速,疾馳狂奔。
此時山中大雨傾盆,刮的又是凜冽南風,黑公子頂風冒雨,抖鬃前沖。
古人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其實古人的話也并不都對,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也是格局很低的一句話,什么叫路遙知馬力?慢騰騰的磨蹭,一頭毛驢也能走出幾千里。什么叫日久見人心?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不一定能真正了解對方。
正確的說法是疾行知馬力,遇事見人心,只有急速狂奔才能分辨出馬匹的好壞。只有遇到災禍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平時的義氣恩愛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因為誰都能裝出來,不遇上點兒倒霉事兒,根本就看不清誰是人誰是鬼。
此時就是遇上事兒了,而黑公子也知道主人遇上事兒了,危急關頭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無需揚鞭自奮蹄,絲毫不顧及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全速狂奔是否會撞上隨時可能出現的障礙,也全然不管道路泥濘,狂奔之時頻頻失蹄可能傷筋斷骨。
長安到漢中約有一千兩百里,避雨之前已經行出了五百里,此時還剩下一大半,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趕去才好,雖然黑公子在急轉過彎之時多有踉蹌也不曾勒韁減速,眼下當真是火燒眉毛,更點必爭。
世人大多都有僥幸心理,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哪怕不確定,也愿意相信這件事情會發生。但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果不確定,大部分人都不愿相信這件事情會發生。但是個例外,他沒有絲毫僥幸心理,好也罷壞也罷,只相信合情合理的事實,雖然線索只有一根銀針,也足以說明張墨極有可能遭遇危險。
原因也很簡單,這種兩頭細的銀針只有倭寇在易容時才會用到,實則在禮部的公文中一直稱呼倭寇為日本人,至于倭寇則是罵人的話,帶有明顯的詆毀和侮辱意味。
此外,先前避雨的石屋位于南下的必經之路,而且銀針也并沒有被灰塵掩蓋,這就說明銀針遺落的時間并不長,而這附近也并沒有十二地支和傳說中的金龍,尋找地支和金龍的倭寇也不會來這里,如此一來合理的可能只有一種,那就是遺落銀針的倭寇是沖著張墨去的,如若不然,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狂奔了一個更次,雨終于停了,此時已是黎明時分,但空中有烏云籠罩,山中仍是霧蒙蒙一片,道路也依然泥濘非常。
沒有授意黑公子減速,而黑公子也并未主動減速,依舊竭力狂奔。
很擔心張墨的安危,但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到軍營,能快一刻是一刻,能快一點是一點,他之所以如此拼命,除了試圖將張墨可能遭遇的危險消弭于無形,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意外情況誰都掌控不了,倘若真的遭遇意外,也只能自認倒霉,但前提必須是將自己能做的全做了。
如果將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即便意外仍然發生了,那也沒有遺憾了,接下來只需要專心處理麻煩就行了,不用時刻懊惱,嘮叨要是自己當初如何如何就好了。
雖然這條官道橫貫秦嶺群山,卻也不是一處城池都沒有,沿途偶爾也會看到東去或是西去的岔路,可能是通往縣城鎮子,也可能是通往村落山寨,但急于救人,根本無暇旁顧。
一路狂奔,滿身泥濘,卯時二刻,在翻越一道山脊時,終于看到了正南方向不計其數的軍帳。
此前他掌管戶部,自然知道調撥給新軍的軍帳是什么樣子,前方五十里外那片空曠區域的大量軍帳說明張善統領的新軍此時就駐扎在那里。
就在策馬沖下山脊之時,突然發現自己西南方向的山中有一道淡紫靈氣一閃而逝,靈氣出現的位置位于軍營的西北方向,距軍營約有三十里,距他所在的位置也有三十里。
由于服部香奈就是淡紫靈氣,發現新軍營地附近出現了淡紫靈氣便多有懷疑,策馬飛馳的同時一直盯著先前出現淡紫氣色的那片區域,片刻過后突然發現一道白色的身影自山中一閃而逝。
張墨一直喜歡穿白裳,發現山中之人是淡紫靈氣,又身穿白衣,暗暗松了口氣,自己來的很是及時,張墨并未遇到危險。
官道兩側多有樹木,擔心暴露行蹤,便授意黑公子放緩速度,貼著樹林邊緣隱蔽前行。
行出十幾里后,勒馬減速,尋到合適位置之后翻身下馬,轉而離開官道,借著林中樹木的掩護,悄然摸向淡紫靈氣出現的那片區域。
就在此時,那片區域突然有紫氣一閃而逝。
見到紫氣,又開始起疑,因為三菱法師就是洞淵修為,難不成出現在山中的是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
正在暗自疑惑,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小溪有異響傳來。
循聲前往,只見這條自上游流下來的小溪里有不少游魚,不知為何這些游魚并不怕人,而是分散在溪流兩側不停的拍打著尾巴。
伸手抓起一條,定睛細看卻發現這條魚雙眼泛白,全無神采,彷如瞎了一般。
再抓起一條,亦是如此。
jing通岐黃之術,眼見這些游魚雙眼泛白且亢奮好動,立刻想到這是中毒癥狀,看來上游的二人正是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這條小溪徑直流過新軍營地,二人之所以出現在山中,乃是為了投毒害人。
想到此處,立刻扔掉游魚逆流而上,百丈之后終于看到了上游的二人,而正蹲在水潭邊的二人也聽到他的腳步聲向下游看來。
蹲在水潭邊的二人是張善和張墨。
先前一直懷疑自上游投毒的是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待得發現蹲在水潭邊的二人竟是張善兄妹之后,便開始懷疑眼前的二人是不是倭寇易容假冒,但是在他的印象當中能夠易容的只有服部香奈一人,難道三菱法師也會易容之術?
眼見出現在下游,二人似乎并不感覺意外,張墨隨口問道,“那幾個伙夫怎么樣了?”
本就在懷疑二人的身份,再聽得對方開口,心中越發疑惑,事發突然,他不明白對方為何會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見并不開口且神色有異,張墨疑惑皺眉,“你怎么上來了?”
眼下情況不明,不知道如何應答,便緩步上行,只要到得張墨一丈之內,他就能通過對方身上是否有蘭花氣息判斷出眼前之人是不是張墨。
張墨和張善原本是蹲在水潭邊的,見默然靠近,二人疑惑對視,轉而站立起身。
“不對頭,”張善沖張墨低聲說道,言罷又看向,“你是什么人?”
“你們又是什么人?”冷聲反問。
聽得言語,張善和張墨震驚疑惑,面面相覷。
“站住,站在原地說話。”張善沉聲開口。
“你們怕我發現什么?”直視張善眼睛。
聽得言語,再見其凝重眼神,張善似有察覺,急切問道,“你從哪兒來?”
“長安。”回答。
“你進過軍營不曾?”張善追問。
“沒有。”回答。
聽得回答,張善震驚非常,“表明身份。”
到得這時已經想到發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冒充了我?”
張善和張墨再度震驚對視,并未回答。
止步蹲身,將左手探入溪流,隨著玄陰真氣的快速發散,原本流淌的溪水瞬間成冰。
兄妹二人見狀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張墨急切說道,“不好,有人冒充他們。”
虛實真假搞的疑惑忐忑,不敢輕信,“你給我的靈氣信物是什么?”
“簪子,”張墨立刻回答,轉而緊張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到的?”
“剛剛,”急切說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半炷香之前。”張墨說道。
聽得張墨言語,如釋重負,如果張墨回答昨晚來的,他就要被嚇死了。
“你剛才說他們是什么意思?”不解。
“半炷香之前那人和大頭匆匆來到,”張墨說道,“恰好營中伙夫中毒,我和大哥懷疑有人自水中投毒,急于進山探查究竟,便沒有與他們多說話,留他們二人在營中換衣服,我們則進山探查水源。”
“你們連我都認不出來?”后怕不已。
“真是膽大包天,竟敢魚目混珠,”張善憤怒非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