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第三百八十一章 為民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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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三人只能騎馬慢行,出城之后才得以策馬狂奔,蘇平措本是武人出身,騎馬自然不在話下。

蘇平措知道這次要帶走巴圖魯,也知道巴圖魯一走,自己以后就沒什么用處了,心中免不得擔心忐忑,好在先前說過已經與吏部尚書打過招呼,會對他多加關照,如此這般心里還踏實點兒。

三人一路向南,日落時分來到了距蘇州城七十里外的姑蘇縣。

實則蘇平措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巴圖魯了,不過他之前曾經跟下面的官員交代過,只要巴圖魯去到他們的轄區就立刻派人稟報,據姑蘇縣令稟報巴圖魯這幾天就在姑蘇縣清理陳年積案。

聽得蘇平措所說,陳立秋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為何發笑自然知道,巴圖魯腦子不很靈光,便是尋常案件都搞不明白,但凡陳年積案必然多有曲折,巴圖魯怎么可能斷的清楚。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本以為巴圖魯已經休息了,不曾想三人來到縣衙所在的街道,遠遠的就看到縣衙外聚集了大量鄉民,熙熙攘攘,足有數百人,而公堂之上更是燈火通明。

三人拴好馬匹,擠進人群,來到府衙之外,只見巴圖魯身穿皂衣坐在公堂之上,身穿官服的縣令坐在西側角落里,左右兩側站立著十幾個手持殺威棒的衙役,堂下跪著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三十來歲,二人東側還有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嫗,不過此人并不是跪著的,而是坐在一個小板凳兒上。

見蘇平措想要上前說話,便伸手拉住了他,他也想看看自己的這個大師兄是怎么斷案子的。

堂上的眾人好像在等什么,誰也沒有說話,但縣衙外聚集的眾人卻在竊竊私語,私下議論。

本以為眾人會嗤笑巴圖魯胡鬧,不曾想側耳聽了片刻卻發現眾人不但沒有嗤笑巴圖魯,反倒對其多有欽佩,只道他大智若愚,明察秋毫。

不多時,一群衙役自西側匆匆回返,經過身邊時聞到眾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強烈的臭氣。

巴圖魯等的就是這些人,眼見眾人回返,立刻急切發問,“咋樣?尸體有傷沒?”

“回大人,尸身已經腐爛,骨骼未見傷痕。”仵作模樣的人躬身回話。

“生蛆沒?”巴圖魯又問。

“未見蛆蟲。”仵作搖頭。

“你這人咋缺心眼兒呢,都過去一年了,就算有蛆也早就爛沒了,”巴圖魯又問,“有繭兒沒?就是蛆變成蠅子之前的那個繭兒,繭兒有硬殼兒,就算里面的肉爛了,殼兒也應該在。”

“也沒有。”仵作搖頭。

聽得仵作言語,巴圖魯怒發沖冠,拿起驚堂木大力一拍,“好個奸夫霪婦,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竟敢謀害親夫。”

巴圖魯言罷,堂下的那對男女嚇的抖如篩糠,連聲喊冤。而那個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嫗則跪倒在地,哭喊青天大老爺。

“少給我來這一套,”巴圖魯再拍驚堂木,“霪婦,我問你,你男人是去年啥時候死的?”

“七月。”婦人驚怯回答。

“停尸停了幾天哪?”巴圖魯又問。

“七日。”婦人回答。

巴圖魯離座起身,走下堂來,“你們這鳥地方這么熱,夏天到處都是蠅子,停尸七天蠅子肯定會往尸體上下蛆,就算把人埋了,蛆也死不了,還會結繭兒變蠅子,棺材里沒蛆繭兒說明蠅子沒往你男人身上下蛆,死人我見得多了,只有中毒死的人才不招蠅子。”

巴圖魯言罷,圍觀眾人一片嘩然,那對男女矢口否認,連聲喊冤。

“冤個屁呀,”巴圖魯手指婦人,“漢子死了沒倆月你就改嫁,肯定是之前就勾搭成奸了,不然哪能這么快改嫁。”

“還有你,”巴圖魯又指那男子,“看你長的人模狗樣兒的,其實不是個好東西,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怎么會說話我還不懷疑你,就你這種油腔滑調兒的才會勾引人家老婆,要是不會說話還勾不著。”

“大人明鑒啊,我們真是冤枉的。”男子高聲喊冤。

“我鑒完了,人就是你們毒死的,”巴圖魯大手一揮,“來人,大刑伺候,每人先來上兩百棍。”

聽得巴圖魯言語,那對男女瞬時嚇的面無人色,衙役手里的殺威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別說兩百棍了,就是一百棍也足以把人打死。

巴圖魯下令,衙役立刻遵行,也不請示坐在角落里的縣太爺,由此可見類似的事情這幾天巴圖魯不是頭一次干了。

曾經主政御史臺,jing通刑律,這兩百棍并不違反刑律,因為朝廷有規定,審問最多打兩百棍,要是打完兩百棍犯人還不招供,就必須取保放人,不過一般人根本就挨不了這么多棍。

衙役將那對男女摁倒就打,一棍下去就哭爹喊娘。

“老大沒白跟師父那么多年,說的不無道理。”陳立秋低聲說道。

陳立秋提及師父,心頭一暗,只是點了點頭,并未接話。

就在此時,巴圖魯的聲音再度傳來,“打,給我狠狠打,打死了算我的,老子上面有人,誰也奈何不得我。”

聽得巴圖魯言語,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蘇平措,看來這段時間蘇平措沒少給巴圖魯擦屁股。

就在堂上鬼哭狼嚎之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干咳之聲,清嗓子的咳嗽和故意咳嗽他分得清楚,后面的干咳是故意咳嗽。

聽得干咳之聲,轉頭回望。

此時縣衙外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一時之間也尋不到先前是誰在咳嗽,但其中一人恰好在此時抬手擦拭鼻翼,他便多看了此人一眼。

待得定睛細看,瞬時發現此人自己竟然認識,不是旁人,正是當日放走的倭人佐佐木。

佐佐木的出現令有些意外,但也不是非常意外,因為蘇州離江淮很近,尤其是眾人所在的姑蘇縣,離孫儒霸占的江淮地區不過三四百里,倭人若是知道巴圖魯與他的關系,一定會過來將巴圖魯抓走,佐佐木此番出現,極有可能就是來抓巴圖魯的。

并未長時間的盯著佐佐木,發現是他之后便回過頭來,巴圖魯并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還在堂上大耍威風,“你倆只能活一個,誰先招供我就讓誰活,都不說就全打死,實話不怕告訴你,老子不但州里有人,朝廷里也有人,別說打死兩個,就是打死兩百個也沒事兒。”

聽得巴圖魯言語,無奈苦笑,自己這個大師兄算是將狐假虎威演繹的淋漓盡致,就這么個鬧法兒,直到今天也沒被倭人抓走簡直是個奇跡。

不得不說巴圖魯的這個法子的確有用,生死關頭,奸夫霪婦為求活命,立刻爭著認罪招供。

眼見二人招供,巴圖魯好生得意,先是讓主簿記錄二人罪行,隨后又轉頭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縣令,讓人家學著點兒。

雖然面朝公堂,卻悄然后退,而佐佐木也緩慢的往前擠了擠,來到身后。

佐佐木假裝抬手擦拭鼻翼,遮住口唇低聲問道,“君,你怎么在這里?”

“你們來干什么?”隨口反問。

“我們奉命來抓那個黑壯漢子,”佐佐木低聲說道,“你快將他帶走吧,不然我們要動手了。”

“你們來了多少人?”又問。

“二十幾個,”佐佐木說道,“我們打不過你,你也別跟我們打了。”

“我不會殺你。”說道。

二人聲音壓的很低,但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近處的陳立秋,但陳立秋并未回頭,只是假裝看向公堂,用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

“我知道你不會殺我,但我如果再自己跑回去,他們會懷疑我的。”佐佐木低聲嘟囔。

“嗯。”發出鼻音。

擔心被同伙察覺,佐佐木便不敢長時間靠近,見他答應,便轉身想要擠往別處。

“船回來沒有?”低聲問道。

發問,佐佐木只能假裝捆綁鞋帶兒彎腰回答,“今早剛剛靠岸。”

“來了多少人?”又問。

“很多,八大家族都派人來了,你們多加小心。”佐佐木低聲回答,言罷不等再接話,便慌忙遠離。

此時巴圖魯正在享受圍觀眾人的喝彩和夸贊,志得意滿,好生威風。

此番過來只為帶走巴圖魯,無心與倭人多做糾纏,便沖陳立秋和蘇平措使了個眼色,三人擠出人群,來到公堂之上。

別人不認識和陳立秋,巴圖魯卻是認識的,眼見二人在蘇平措的陪同之下突然出現,喜不自勝,一蹦三尺,“哈哈,老三,老五,你倆咋來了?”

“我們來接你回家過年。”陳立秋笑道。

“回家?”巴圖魯愕然。

陳立秋先前聽到了和佐佐木的對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出言催促,“對,快走吧。”

“這么急?案子還沒斷完呢。”巴圖魯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擔心倭人發現己方眾人的坐騎,便伸手拉扯,“走吧,以后再來斷。”

“等等,我的神棍。”巴圖魯轉身走向公案,扛起了自己的鑌鐵棍。

見到鑌鐵棍,這才想起準備的馬匹不夠,巴圖魯人高馬大,足有三百多斤,而這根鑌鐵棍也重達三百多斤,一人一棍,一匹馬根本不夠用。

見皺眉,陳立秋猜到他心中所想,“我幫他拎著棍子。”

點了點頭,陳立秋很是消瘦,騎的又是公馬,負重四五百斤問題不大。

隨后沖蘇平措交代了幾句,轉而與二人在眾人疑惑的注視之下離開公堂,尋到坐騎,連夜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