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世松回到東院,小四正在西臥房內習字,已經寫滿兩大張小楷。聽到聲響,連忙放下毛筆,跑出去迎他。
小四接過閆世松手中的瓷碗放至灶間,又返回攙扶住他的臂彎,將他扶至東臥房的桌案前,試探著問:“大少爺,少奶奶有沒有說起我?”
“有。”閆世松還未從愁緒中脫離,語氣有些無jing打采。
“她說我什么?”小四心虛地問。
閆世松道:“少奶奶說你讀書用功,長進很快。”并不想戳穿他。
“少奶奶沒生我氣?”小四忐忑不安。
“沒有。”閆世松裝糊涂:“怎的,你做了惹她生氣的事了?”
“哪能啊。”小四放下懸著的心:“我這么機靈能干,英俊瀟灑,多會討她歡心。對了,大少爺,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和少奶奶。”
閆世松不覺得他能有甚要緊事,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說:“講來聽聽。”
“我總感覺有什么人晚上偷著去過百川堂……有四五回了,我晚上打烊前檢查過庫房,里面的櫥柜和地面都是我擦過的,但是次日早上再去打掃衛生時,就發現庫房地面有腳印,櫥柜也像是被動過……我有些擔心少奶奶自己睡在那里不安全。”小四道。
“你怎的不早說?”閆世松警覺。
“這不沒來得及么……原本今晚就想呆那里陪她的……那個,唉,反正是惹她不高興了,我就跑回來了。”小四道。
“庫房里見到腳印,大約多久發生一次?”閆世松問。
“一個月至少能有兩回。”小四道。
“可有其他人知道少奶奶這幾日在百川堂留宿?”閆世松問。
“少奶奶只告訴了我自己。”小四道:“要不我去把少奶奶喊咱這來睡吧?她睡西臥房,我和你睡一鋪。”
“不成。若讓鎮里的人看到,又落口舌。”閆世松道:“你去問周媽要床舊鋪蓋,咱倆同去百川堂賬房里打地鋪,陪著她。”
“我自己去就成。”小四道。
“只有你倆,我不放心,我也去探探究竟。”閆世松堅持。
隨后,小四跑去找徐媽討了床鋪蓋,和閆世松重回百川堂,倆人在賬房里打地鋪,當起了谷雨的護衛。
谷雨聽他倆講明來意后,起先是懷疑小四搞錯了。但小四信誓旦旦,說自己也是擔心誤會,特別留意過,確定有幾晚庫房去過外人。
谷雨道:“也罷,養腳傷時順帶抓個大老鼠。”
頭兩晚,百川堂夜間平安無事。
第三晚,谷雨的腳踝已經消腫,還有些微疼,可以不用拄棍,落腳緩慢走動。
剛下過大雨,暑熱褪去。閆世松和小四先在閆府東院用過晚膳,休整一番,待夜色深沉后,結伴悄咪咪地從側門進入百川堂,小四又隨手將側門閂住。
小四和閆世松一同來到谷雨下榻的雅間,就著微弱的燈光,坐在羅漢床上對弈。他們特意將油燈的火苗調得很暗,僅夠看見床幾上的棋盤。
谷雨和小四都是臭棋簍子,偏偏不肯承認。倆人加一堆對弈閆世松自己,也贏不了。谷雨貼坐在小四的身后,時不時地指點:“你這么走不行,該走那顆棋子。”
閆世松坐在對面提醒道:“觀棋不語真君子。”
“我就是一小女人,才不要當什么真君子。”谷雨不屑。
在她的慫恿下,小四頻頻耍賴,把閆世松磨得沒脾氣,嘆著氣搖頭:“落棋無悔大丈夫。你總是悔棋,還怎么下?”№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