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舟近日一睡就是大半日,清醒了沒多久,又躺下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都是暗的,淅淅瀝瀝的雨聲從窗外傳了進來,周身有些潮濕。
這場雨應當是下了很久的。
王御醫那老頭子給的藥愈發沒有用了。
她輕蹙著眉頭,思緒有些亂。
不能再等下去了。
策宸凨一回府就聽下人說她睡了一整日,連飯也沒有吃,就先去屋里頭找她。
走進寢房的時候,瞧見她正坐在燈下捧著一本冊子。
他走過去看了看,嘴角忍不住抽。
又是那本二三事。
“就這么好看?連房門都不出了?”
虞晚舟故作驚訝地抬頭看他,又詫異地看了看窗外暗下來的天色。
“一直都沒有翻出來,今日閑了拿出來,沒有想到一看就是一整日,天都黑了。”
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了。”
說罷,
她就要起身拉著策宸凨往外走,卻被他攔了下來。
“外頭風疾,我讓人把膳食端進來吃。”
虞晚舟也沒有說什么,腦袋埋在他的身前,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打了個哈欠。
那日在巫家的書房里中了迷魂香,身子就愈發差了。
王御醫說,許是那迷魂香下得有些重了。
虞晚舟輕蹙著秀眉,她原本的時間還多一些的。
都怪那個巫妃。
死了也是活該。
她心里頭有些不順氣。
外頭的雨下個不停,雨聲打在屋檐上,響聲很是惱人。
虞晚舟倒是一躺下就睡著了。
策宸凨站在床前定定地看著她,眉頭緊蹙了起來。
屋外傳來急急地腳步聲,“王爺,不好了!”
有一幫亂賊趁夜舉著火把,在鄰城內廝殺,打的是南蜀皇室的名號,為復國而來。
桑元卓不得不命策宸凨即刻出兵。
好在只是在鄰城,三個時辰就能到。
天亮的時候,虞晚舟用著早膳,聽著石淵稟報。
“王爺說了,明晚他就能趕回來。”
一幫不成氣候的亂賊,費上一兩日就能收拾干凈。
可到了第三日,鄰城還未傳來消息。
虞晚舟心下一沉,把王御醫給她的最后那幾顆藥丸一并吞下后,進了宮。
這皇宮是南蜀舊皇宮,里頭的建筑都有著南蜀昌盛時期的影子在。
桑元卓正坐在涼亭中下棋。
黑子是他,白子也是他。
“皇上自弈,是不是有些太無趣了?”
她站在桑元卓的面前,此時連行禮都懶得了。
“攝政王不讓公主入宮,公主不請自來,有什么事情嗎?”
一顆黑子入局,白子皆輸。
桑元卓興致全無的擺手,命人撤下了棋盤。
“跟你說話真費勁。”
虞晚舟不知道那王御醫的藥能支撐她到幾時,耐心也跟著消磨了大半。
“那就開門見山。”
桑元卓定定地看著虞晚舟,“公主可知道,那幫叛賊打的是誰的名號?”
如今南蜀皇室的人,除了她,都死光光了。
要起義復國,自然是要打著她的名號。
“一切皆因公主而起,今日攝政王只是因公主舉兵殺敵,來日呢?還有很多麻煩在等著他。”
虞晚舟聽到這里,忍不住笑了。
“原來皇上也容不下我啊,朝中那些臣子對本宮也頗有微意,想來也是你的旨意。”
“寡人不想殺公主。”
虞晚舟撇撇嘴,“你是不想殺我,但你想殺策宸凨。”
他位高權重,在百姓心中有威望過桑元卓。
這個皇帝自是容忍不了策宸凨的存在。
“公主應該清楚,有什么辦法保全他。”
虞晚舟斂下眼眸,臉蛋也透著幾分冷意。
她抬眸看向桑元卓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桑元卓覺得是策宸凨在盯著他。
這兩個人愈發相像了。
又或者應該說,她和策宸凨本就是同一種人。
虞晚舟環顧了一圈這座御花園,輕輕地笑了起來。
“聽說這個皇宮里有南蜀的寶藏。”
桑元卓幾乎是眼前一亮。
她果然知道!
“只要公主說出秘密,寡人自會攝政王無恙。”
“他何須你保?”
虞晚舟神情不屑,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是透著幾分的鄙夷。
就憑他?
什么玩意!
“況且皇上你覺得本宮會信你的話嗎?”
自古只有嘴巴緊閉的人,才能安然存活于這個世上。
只要她不愿意,誰都別想從她的嘴里套出真話。
“不過本宮若是今日不說出來,皇帝你也不會讓我走出這個皇宮吧?”
她輕輕地笑了笑,眼珠子一轉,就道,“那個秘密就藏在南蜀始祖所畫的那個壁畫上。”
“皇上你應當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個吧?”
虞晚舟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不過南朝這么多個皇帝下來,誰都沒有參透那壁畫上的秘密,本宮也沒有那種才智,更是看不懂,所以這種事情,皇上還是不要指望本宮為好。”
她轉身就走出了涼亭。
阿童站在桑元卓的身后,“皇上,需不需要......”
“放她走。”
誰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萬一是假的,她又死了這里。
那南蜀的寶藏就再無見天日的可能。
桑元卓去看了那壁畫,明日臨摹了下來。
臨摹的人都生了一場怪病,眼睛瞎了,嘴巴也啞了,耳朵也聽不見了。
被人丟去了荒山自生自滅。
只是這幾人福大命大,被上山采藥的王御醫給碰上了。
他王御醫正愁著解藥亦是。
總不見得他自己以身試藥吧。
他一看這幾個廢人,連忙救治了他們的傷口。
最后,他把字刻在了木板上。
這幾個人摸了摸那木板。
“能否做我的藥人?”
只是遲疑片刻,他們連連點頭,但激動萬分。
“你們還有話要說?”
王御醫那小刀遞給了其中一個人,又給了一個木板。
那人用力地刻著字。
“我們要報仇!”
可至于是什么仇,他們也沒有明說。
王御醫答應了他們。
報仇這個玩意。
公主熟悉啊。
只要他做出了解藥,解了公主的毒。
公主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一定會幫他們報仇的!
王御醫又看這幾人是被人弄啞弄瞎弄聾的,想來身份特殊,不可被人發現。
他就留這幾個人在他平時上山采藥的茅屋里住著。
反正這荒山野嶺的,沒有人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