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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吃著,有胡豆的味道?”佟夫人疑惑,又嘗了一口。
其他人也有這種感覺:“就是胡豆吧,雖然口感與煮食時大為不同……”
姜佛桑頷首輕笑:“確是胡豆,有人見其苗柔弱宛宛,故給其取名豌豆,用之做成點心,便稱豌豆黃。”
佟夫人連連點頭:“豌豆,較之胡豆確實更為入耳。”
何府的閔夫人聞言附和:“豌豆黃也甚是貼切。”
她身邊的何瑱已經吃罷一塊,抬頭看向姜佛桑:“是何做法,能否告知?”
“阿瑱。”閔夫人不贊成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
一般這種食方都是私家搜藏密不外傳的,這樣當眾問出來,讓人怎么回應是好?
何瑱話一出口也有些懊悔,只怪這豌豆黃太合她脾胃了,以后若是再難吃著,想想都感到可惜。
“你呀!”閔夫人搖頭,“就是不能見到好東西。”
姜佛桑笑言:“美食美景美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五娘子也是人之常情。要做這豌豆黃卻也不難,只需拿上等的白胡豆做原料,去皮、洗凈、煮爛——”
她將糖炒、凝結、切塊等步驟細細講述了一遍,末了補充:“它還有個名字,叫做澄沙糕,或者黃瓊亦可。”
何瑱感嘆:“每個名字都那么美,倒也配得。”
各府夫人、女郎就這樣白得了一個食方,致謝之余,都夸她巧手。
姜佛桑連道不敢當:“這些皆是女侍所做,我也只是動動嘴,可擔不得巧手二字。”
潘家的俞夫人就道:“有這張巧嘴已不得了,若然巧手巧嘴皆讓你占得,讓那些愚笨的可該怎么活?”
“這是罵誰呢?我可不就是你口中那愚笨的……”有人故作抱怨。
另有人接茬:“你也有張巧嘴,誰說會吃就不是巧嘴了?”
“好哇你!”
她二人斗嘴,倒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鐘媄遠遠看著,很是不以為然。
岳夫人嘗了一塊,連連點頭,將剩下的推給她。
她嗤之以鼻,看也不看一眼。心里想著,不過一塊點心而已。
可一塊點心,竟引得眾人如此……肯定不止一塊點心那么簡單。
在場有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她們都夸好吃,那必然好吃。
鐘媄無意識吞咽了一下,強忍著,將食盒又推了回去。
“我才不吃她的東西!”
岳夫人拗不過她,只能無奈地將食盒蓋上。
“剩下的帶回去,等你想吃的時候再吃。”
“不許帶!我堅決不吃!”
正使性子,佟夫人身邊的賈嫗過來,將她叫到一邊。
“夫人知你心中委屈,但事情已成定局,再鬧下去兩下都難看。”
鐘媄撇嘴:“當初是姨母說要將我嫁給五表兄的,差不多半個棘原的人都知道了,現在可好,表兄寧可冒死去搶一個南女也不肯娶我,我活生生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賈嫗嘆氣:“夫人也不想,實是人算不如天算……表姑娘且安心,夫人日后定會再給你挑個好人家的。”
鐘媄不肯:“我是沒臉了,我就要等五表兄!他現在已然厭棄了姜女,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將人休棄。”
賈嫗卻知沒那么容易。
這樁婚事來之不易,天子出面調停又親自賜婚,想像尋常門戶那樣休妻,這不是打天子的臉?
然而怕她再鬧下去,到底沒敢將實情相告。
只道:“你便是要等,也該耐下性子。夫人自會替你兄長在軍中謀個職缺……”
鐘媄聽到這話,才不情不愿點了點頭。
為了做這豌豆黃,菖蒲等人昨天忙活了整一日,還以為女君只是為了與各府女眷交好,萬沒料到她竟如此大方,就這樣將食方說了出去。
菖蒲十分心疼:“女君何必……食肆眼看就要開張,這豌豆黃如此鮮見,留著作為鎮店之寶也好。”
姜佛桑搖頭:“胡豆價高,糖更難得,止這兩樣,尋常食肆賣得起,一般食客也吃不起。”
何如送出去做人情。
菖蒲不這樣想,愈是不易得,不更顯出其珍貴?
“不適合售賣,女君自己收著也是好的。京陵高門世家,哪家的食譜不都是珍之藏之,偏女君你手縫寬。”
姜佛桑轉頭瞧她:“我瞧著你現在是愈發膽大了,都敢埋怨女君了。”
菖蒲臉一紅。
她膽子確實比以前大了,那也是女君給的底氣。
姜佛桑見她支支吾吾說出不話來,也不逗她了。
“你是為我著想,這我清楚。放心好了,能給出去的,從來都不是極珍貴的。”
菖蒲點了點頭。她心疼歸心疼,但更愿意相信女君。
還以為野宴結束就該回府,誰知竟不是。
“距此處不遠有一軍馬場,大人公要在那邊舉行騎射之戲。”卞氏如是說。
不用說,這應是專屬于貴人們的消遣,平民百姓是去不了的。
去往軍馬場的路上,菖蒲疑惑,小聲問女君。
“女君昨日才說九月為無射之月,怎么主公還要行騎射之戲呢?”
姜佛桑忍俊不禁:“九月,律中無射。無射者,陰氣盛用事,陽氣無馀也,故曰無射。和騎射之戲非一回事。”
卞氏在旁聞言,感嘆:“弟婦經綸滿腹,便連身邊的侍女也不俗。聽聞你的侍女都在學識字。”
姜佛桑謙道:“詮才末學,哪就敢稱經綸滿腹了?閑居無事,教她們粗識幾個字,權做消遣罷了。”
卞氏就道:“粗識幾個字也不一般了,聽說那些名儒高士的婢女不僅識文斷字,還能出口成章,有弟婦的調教,我看菖蒲她們也不遠了。”
菖蒲哪敢當這夸贊?論手巧她比不得吉蓮,論靈活比不得晚晴,論頭腦比不得幽草,論力氣更比不過春融。
一度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偏被女君提拔到了首位。
唯有一腔忠誠、恪盡心力,想早日學成皎杏那般,也好早日成為女君得力膀臂,為女君分憂解難。
“大夫人說笑了,婢、婢子還差得遠、差得遠……”
她又是擺手又是擦汗,倒把卞氏逗笑了,姜佛桑也跟著笑。
說笑間馬車進了軍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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