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貴不可言

第75章 騎射之戲

彤云軍馬場是一處天然草場,地勢平坦,水草豐美,且規模巨大。

整個馬場一直往東部延伸,橫跨兩郡毗鄰六縣,是豳州最主要的軍馬繁育與馴養基地,每年都向大燕各地輸送數萬匹優質良馬——當然不是無條件的。

自漢時正式開辟,數百年以來,彤云馬場一直作為皇家軍馬場存在。

前朝起,隨著承平日久,朝廷在戰馬培育上有所疏忽。且大燕一直以農耕為主,天然草場缺乏,也沒有足夠的條件進行大規模馬匹馴養。以至于良馬稀少,馬價騰貴,別說戰馬,就是尋常馬匹,在內郡都能賣至天價。

與各蠻族交戰的那些年,尤其是在驅走北涼兵之后,北地六州都開始重視起軍馬和騎兵的培馴。

經過數年的蟄伏與休養生息,如今的北地,勉強算是人丁興旺府庫充盈,戰馬也已經能夠充足供應。

諸邊郡的馬價,較高者才為九千錢,常價更是止錢三千,還有低至二千五百錢以下的。

而在南地,花兩萬錢高價購得的所謂上等馬,在北地至多也就被定為中等,甚至是下等——這中間的利潤差價可想而知。

不過此時的戰馬是禁止貿易的。

京陵宗室高門偶爾能淘換到一兩匹良種戰馬,還要提防被朝廷追究。一般顯貴最多也就是用尋常馬,再往下就是牛、驢之類。

姜佛桑問過才知,彤云馬場養馬量多達七十萬匹,興盛之狀令人瞠目。

卞氏不無自豪地笑說:“北地雖有馬場無數,彤云馬場卻是最大的一個,其他州郡偶爾還想通過朝廷從咱們這購馬。”

“如此。”姜佛桑點頭。

崇州鐵礦豐富,豳州馬匹優良,能成為朝廷的兩大心腹之患,不是沒有原因的。

彤云馬場雖名義上是個馬場,但其所在除了大馬營和大片草原,還有大片的耕地區與森林區,所以即便是不參加騎射之戲的女眷,也不必擔心無聊,可以在侍從和軍卒的護衛下,乘軺車四處觀賞。

姜佛桑先是和娣姒以及蕭琥的幾個侄婦們在馬場轉了一圈,這才去往射箭場。

篷帳和高臺俱已搭好,三面環繞,蕭琥并其高級僚屬以及各大族的家主坐于北帳,東邊是女眷所在,西邊則是低等級將官的坐席。

參加比試的也都是各家族的年輕子弟。

這也是蕭琥用意所在——與南朝士族們的不樂武位、鄙薄武事相比,蕭琥希望北地兒郎們永不忘兵戈、永遠戰備。

他的原話是:“凡為男兒,不說沙場殺敵,至不濟也要上得了快馬、拉得了強弓,若一味養尊處優,養出個矯揉造作只知紙醉金迷的脾性,縱然成為名士又如何?在北地只會死得更快些。”

所以蕭琥的六子之中,除了最小的蕭元貞和生性怯懦的蕭元奚,基本上個個能征慣戰。

二子蕭元承雖已不良于行,雙腿也是折損于戰場。

每逢元日、重陽這些大節,蕭琥就會舉行演武、射箭比試,為激勵,也為考校。

激勵的意思居多,所以自然要設彩頭。

往年都是些汗血寶馬或者罕見兵器,今年卻是一整套和田玉的酒具,倒也新鮮。

女眷觀賞區——

鐘媄左右顧盼:“五表兄怎么還沒來?”

岳夫人咳了一下,拉她坐好。

何瑱隱晦的白了一眼。

鐘媄卻不肯安生坐著:“五表兄若是不參加比試,我才不來看呢!”

說罷起身要走。

佟夫人看了賈嫗一眼,賈嫗低聲道:“婢子該勸的都勸了……”

包括佟夫人在內,好幾道目光都若有似無地掃過姜佛桑。

姜佛桑目視前方,只當聽不見。

這邊,岳夫人和鐘媄還在拉扯。

那邊,已經就位的年輕兒郎們,摩拳擦掌的同時,也交頭接耳起來。

“蕭五不會不來了吧?”

“許是,忙著守城門呢。”

“哈哈哈哈哈,他蕭五也有今天!”

“守城門怎么了?你們也都看到他娶的那個新婦了,我要能娶個那樣的婦人,守茅廁我也愿意!”

“你愿意,人家未必愿意呀!”

“要不怎么說蕭五眼瞎呢,半點不懂憐……”

“噓!快別說了!那霸王來了!”

鐘媄眼睛一亮,沖入場處招了招手:“表兄!”

姜佛桑順著看去,前方馭馬入場之人,可不正是蕭元度。

胯下駿馬、手中強弓,都不不妥。只是衣著……

姜佛桑愣了愣,看向左右,發現其他女眷也是同樣驚愕的神情。

北帳那邊,方才還說得熱鬧,這會兒亦是死一般的靜寂。

即便看不到蕭琥的黑臉,大約也能猜到他此刻的心情——該是恨自己沒有早點抽死這個孽子吧。

北地男子不似南地郎君們褒衣博帶,多著簡單利落的直裾。

而蕭元度今日卻穿了件玄底窄袖圓領袍服,通身都是和他囂張氣焰極為相稱的金紅二色大花紋。

頭發也沒有束起,就那么披散著,并沒有很長,參差不齊的、最多只到肩膀以下,額間系扎著小指寬的絲狀編織物用以固定,再配上腰間的革帶、腳上的長靴……明晃晃地異族裝扮。

所過之處,眾人無不為之側目。

場中氣氛驟變,蕭元度渾不在意:“誰說我不敢參加的?”

方才還議論地起勁的一眾兒郎,眼神飄閃,憋了又憋,到底沒人當這個出頭鳥。

蕭元度冷蔑一笑,看向主持本次比試的司儀:“還不開始?”

司儀望向主臺,沒等到蕭琥發話,時間也確實到了,便讓人敲響銅鑼,揚聲宣布,“比試開始!”

正所謂“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從一個人所用的兵器,大致就能推斷一個人的實力。

姜佛桑雖不太懂,也能看出蕭元度的弓箭是近二十名比試者中最沉的那個。

卞氏見她目不轉睛盯著場中,還以為她是擔心。

“弟婦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五叔悍勇,身手極佳,尤擅弓馬,這些年輕子弟中,等閑能贏他的沒幾個。”

姜佛桑也不知她從哪里看出自己在擔心,又不好說破,只好委婉一笑。

“是嗎?那夫主還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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