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一路快馬加鞭回了府。
嬌小的身軀散發著淡淡的果香,垂眼便能看到她烏黑的頭頂。
顧子溪那人陰險詭詐。
明明知曉她是太子府的人,就算當她為侍女,竟堂而皇之的帶著她出入青樓。
他的線索剛找到那處,竟然被他捷足先登了。
顧子溪作為一名外臣,他的父親是鎮南將軍顧裴,不過多年前已經病故,曾為大晉立下赫赫戰功。
他唯一的嫡子顧子溪自小在宮中養大,世襲武陵侯,得到了很多封賞,唯獨沒有實權。
多數的朝臣也不愿搭理他,不止是他名聲不好,還因他沒有實權的緣故。
晉陽帝偏偏對他很寬縱。
楚霽記得他孩童時因頑劣偷偷藏在書房,竟瞧見晉陽帝親手握著同樣年幼的顧子溪寫字,儼然慈父的模樣。
他從未得過晉陽帝如此教導,那種滋味便記上了心頭。
這些事外臣自然是不知的。
怕宮廷內知曉的人也少之又少。
從那以后,他便知曉顧子溪在晉陽帝心中的分量,絕非外臣所道的帝王恩惠。
傳言晉陽帝曾與顧裴的妻子有過一段情,不過這些大多是宮廷秘聞,后來母后嚴厲懲治了某些宮人后,他就再也探聽不到任何消息了。
顧子溪會不會是……
不過顧子溪成年后,紈绔子弟的形象就刻在了眾人的記憶里。
愛美人喝酒逛青樓打架,早就將顧家的顏面都掃在了地上。
放浪形骸,不成體統,便是外人對他的評價。
楚霽卻并非這樣認為。
比如此時,北魏的細作偷偷潛伏入了梁城,他也恰好不經意出現,不得不讓他懷疑,他是否先得了消息?
“殿下,已經查探出些許線索……”
剛入了太子府,楚霽就得到了密報。
余光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陳南風,眼下也顧不得質問,只道,“你老實呆在府里!”
亦是警告。
便來不及與她多言,又匆匆出府了。
陳南風長呼一口氣,她肯定不是因為懼怕太子的權勢才低著頭,只是不愿招惹太子再生氣,白費從前的功夫罷了!
對,一定是這樣。
不過,與那個紈绔子弟相比,她自然是……有那么一點點慫。
那紈绔子弟與太子是對頭不假,楚霽見到他也沒有好臉色,她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再攻楚霽的薄弱之處?
是夜,微涼。
陳南風今日騎了馬,吹了風,便喚人準備一桶熱水,她要泡腳。
又叫人熬了姜進去。
待一雙小腳完全沉浸在了熱水中,一股熱氣就開始從下而上游走,直沖腦門。
舒服。
臉頰也熱,腦門上生了不少密汗。
“太子殿下到。”
陳南風闔著眼昏昏欲睡,楚霽就從外面進來了。
“殿下,您等一等,臣妾先擦腳。”陳南風哪里顧得好聽不好聽,兩人還沒有相熟到泡腳聊天的境界。
“不用行禮了。”
楚霽自顧落座。
“那臣妾再泡泡?”
陳南風舒服的坐回了原處,見楚霽目光停留在她的木盆上,“殿下要不要也泡個腳?”
“不……”
楚霽視線游走而上,正對上她面色緋紅的臉頰,一時拒絕的話就忍在了嘴邊。
“來人,為殿下備水。”
陳南風心中暗喜,這就是進步,自然少不得賣力宣傳,“生姜泡腳不止能預防風寒,而且還能舒緩疲勞。”
“殿下,今兒臣妾去看了看太子府附近的鋪子,殿下若是不反對,臣妾就準備著手去做了?”
楚霽的腳底完全浸入盆中,一股熱氣就往心口上鉆,他便懶懶的應了。
而后闔上了眼。
思緒卻在翻涌,北魏派了誰來了梁城?
雖然這兩日挨家挨戶搜查,可是除了抓到幾個可疑的商人與流民,并未見到貴重之人?
而且來自密報一有消息,他便親自帶人去探查,卻發現人去宅空,看來還是從玉香樓入手。
“你今天去了玉香樓?”
最怕楚霽突然閑聊。
陳南風立刻來了jing神,睜開了眼眸。
“是。”
無可挑剔的標準答案。
“可見了什么人?”
楚霽問的漫不經心。
“好像叫什么雪鳶姑娘?”都說死對頭什么都要爭,她這邊還沒有攻略下太子,又何必招惹來一個情敵。
假裝試探道,“殿下也不會對那雪鳶姑娘有興趣吧?”
楚霽覷了她一眼,并未說話。
陳南風垮下臉,“殿下,您身份貴重,可去不得那些地方,萬一被人知曉了……”
陳南風也算苦口婆心,用心規勸。
楚霽抿著唇,任憑她說道。
不行,都說越是阻攔,越容易適得其反。
陳南風決定改變策略,“其實殿下若是喜歡,可是暗中去瞧瞧,雖然她一副病秧子的身體,殿下去了萬一好了也是托您……”
一抹不易察覺的香味突然混雜著果香襲來。
楚霽屏住了呼吸,再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過來。”
聲色沙啞低沉。
陳南風嚇一跳。
旋即對上他的目光,深不見底!
與他年輕清朗的面容格格不入。
而出骨節分明的手掌遞到了陳南風眼前。
內殿的侍女們紛紛垂下了眼,這天還沒有黑呢!
而后又聽見一些衣物窸窣的聲響,眾人此時十分敏感殿內的輕微響動,大氣也不敢喘。
有膽大的侍女偷偷覷上一眼,見太子已然將太子妃抱在了懷里?
這,這也太甜了吧。
今兒糖分嚴重超標。
還以為娘娘逃跑出去,殿下會責罰呢,沒想到竟是……
“殿下?”
陳南風不介意被對方突然拉了一把,只是她的雙腳還泡在水里,盆中的水也跌蕩撒在地。
一個不穩,就橫生生的撲在了對方的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
楚霽看起來單薄,可是經撞!
又聽見他悶哼一聲。
陳南風的目光順延而下,見并未壓著他的手臂,這才稍微放了心。
不過兩人的姿勢著實曖昧了些。
系統并未檢測到對方的情緒波動,也沒有發布任何任務,就知道他此舉或許另有所圖。
陳南風一向很配合。
只嬌笑道,“殿下這么心急?臣妾還沒有泡完腳呢?”
“愛妃今兒是涂了什么香?”
楚霽薄唇輕啟。
陳南風故作驚訝,“臣妾一向不用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