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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國君,她已親政,她卻不能在文武百官全都反對的情況下制定決策。先帝朝,這種國君被群臣集體反對的局面她見的多了,已見怪不怪。
文武百官自有他們的立場,她也有自己的隱情,這件事上沒有對錯,只是立場不同,認知不同。
姬羌只能想方設法回轉。
“眾卿先起身,可否聽朕細細道來?”姬羌不僅用的是一種不能再柔和的腔調,且走下金梯,來至秦、宋兩位國公面前,一一將二人扶起。
方才還怒火沖天把年邁的魏都水監轟出保和殿呢,這才眨眼功夫好似換了一個人,這變臉功夫,不少人暗中咂舌。
國君這樣放低姿態,任憑誰也不好意思強硬,秦、宋兩國公一起身,群臣也嘩啦啦跟著站起,姬羌在文、武兩隊之間來回走了兩趟,方才語重心長道:“不知眾卿可有想過,朕為何急修大江渠?”
眾臣鴉雀無聲,少數人在心底嘀咕,任性唄,否則還能因為什么。
“朕所憂慮,今夏大江水勢駭人,并非空穴來風啊。”
“陛下可是從……從國師那里聽到了什么?”秦國公早前也往這上頭想過,然姬羌只字未提,他也不敢確定。
姬羌并未直接回答秦國公的問題,而是掃視一圈,仰頭嘆道:“天機,不可泄露。”
說這話時,她盡力學著姜鑒的樣子,盡可能讓文武百官把焦點放在國師身上,如此一番周折下來,姬羌再說什么,不知不覺增了許多分量。
反正今日國師未朝,她狐假虎威的樣子國師也看不見。
不管怎么說,最終目的能達到就成。
當此時,群臣雖然沒有明確贊成姬羌的意思,但已不再強烈反對。
姬羌趁機加把火,“朕知眾卿憂慮,是怕工事繼續導致瘟疫擴散。然,朕以為,只要從尋因、救治、隔離、防護這幾個層面做周全,是可以做到工事、防疫同時進行的。”
“朕不多言,只提一問,供眾卿深思。假若瘟疫蔓延一村,村子里的人是坐著等死呢,還是只要能動彈,下田的下田,放牧的放牧?”
無論如何,人只要活著,就得吃飯。這是姬羌最終想表達的意思,她未直接表明,深信能站在保和殿參朝聽事的人都不笨,會想明白這一點。
秦、宋兩國公互相看了一眼,心緒已有些動搖。
主要是姬羌那句“天機不可泄露”使二人打了退堂鼓,橫豎都是為這個國家好,究竟怎樣才是真正的為國家好,他們拿不定主意了。
姬羌心急如焚,面上卻耐著性子留白,且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把這群老匹夫逼急了,他們辦事的本領有多大,她不知,壞事的本領她可是在先帝朝見識過的。
群臣正猶豫,保和殿正安靜,忽然,殿外急報聲傳入殿內,“報!雍州六百里加急,雍王反!”
“報雍州六百里加急,雍王反!!”
急報聲聲,如熱浪,一浪高過一浪,充斥所有人的耳膜,擠壓所有人的神經。
在這個時刻。
從雍州跋山涉水,兩天兩夜沒合眼的將士拼著最后一口jing氣神兒把急報呈上,隨后緊繃的神經一松,倒在大殿上。
“快將人抬下去,好生休養。”姬羌并未急著打開奏報,直至兩個羽林衛將人抬走,方才慢慢打開奏疏。
奏疏乃殷其雷親筆,書上所言,三日前,雍王公然扣押新上任的雍州牧孫繼宗,使得剛剛有些章法的雍州政事再次癱瘓,原雍州牧劉豫本來已被羈押歸案,正準備押赴京城候審,卻在孫繼宗被雍王府扣押的當晚,從雍州大牢神秘失蹤。
殷其雷察覺勢頭不對,立刻與班茁葭商議對策,不料當晚雍王便領兵包圍了殷其雷、班茁葭所在的銅山郡。
此次雍州受災,屬銅山郡最為嚴重,雍王的金礦就在銅山郡,雍王借著此次災情,一下吸納兩萬礦工無償為他挖金礦,每日所得食物,僅夠維持生存。
在陶廣義的周旋下,班茁葭率一隊人馬殺出重圍,之后,隊伍一分為二,一支前往冀州,一支前往昊京報信。
班茁葭那支隊伍現下如何,姬羌不知,只知道前往京城的這支,九死一生,只剩下一個。
奏疏最后,殷其雷提出一個至關緊要的疑問,雍王那般大動靜,按理說冀王早就知曉,為何冀州遲遲不發兵?
是啊,為什么,姬羌也在深思這個問題。
班茁葭出發前,她可是親手給冀王去了一道密旨,此般情況,冀王沒有行動,便代表抗旨不遵。
冀王,也想反么?
違背太宗、葉家祖宗以及她的旨意造反,雍王究竟給他多少好處?
她努力回想前世,雍王沒有反,冀王也沒有反,今生卻格局大變,許多事都與原來不一樣了,這倒深深提醒了姬羌。
在她的記憶中,冀王不僅沒反,在北戎人南下時,領兵殺敵,沖鋒陷陣不在話下,他以頑強的意志領著一隊人馬堅持到兄長與楚家軍的到來。
最后,冀王不幸戰死沙場。
這般忠義英勇的人,姬羌怎么也不相信他會反叛朝廷。
江有汜急出一頭汗,覺得姬羌這份奏報讀的比上一封更費時,忍不住催道:“陛下,雍州究竟什么情況?”
這一次,姬羌直接將急報丟給江有汜,秦、宋兩國公不樂意了,直直上前,從江有汜手中搶走奏疏。
“戰場之事,一個文官瞎湊什么熱鬧!”
江有汜:“……”
我忍!
兩國公正讀的怒火滔天時,江有汜掛著討好的笑湊過來,幾乎一目十行的讀完奏疏。
江有汜關心的只有最后一條,冀王為何沒有出兵?
上個月,他死皮賴臉的從陛下那里討得“皇室辛秘”,以為有冀王撐腰,雍王不足為慮,可如今,冀王援兵何在?
果然應了他當時的憂慮,王侯英勇,子孫多敗,一代不如一代!
江有汜焦灼的看向姬羌,此刻,他家這位剛及笄的陛下正端坐龍椅,陷入呆滯中。
江有汜心中不免涌出一股心酸,今日是陛下生辰,不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了,且還要面對突如其來的復雜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