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女帝師

第一百九十六章:篤定

謝云初后腰撞在了身后桌案上,退無可退。

她懂了,蕭知宴這是認錯了人,將她當成了……云昭。

謝云初沉住氣,手摸到身后的筆架,緊攥住一根毛筆,答話:“殿下說的這些在下不明白,殿下認錯了人,我是謝氏六郎謝云初……”

見謝云初面色不改否認,他雙手用力拍在她身后桌案上,桌角畫卷跟著跌落地上……

他將謝云初圈在臂彎之中,猩紅雙眸暴怒顯而易見。

她全身緊繃,緊攥毛筆,隨時準備反擊。

蕭知宴俯身與謝云初四目相對,陰沉的臉色難看……

若是云昭沒有對他好過,沒有給他希望,就讓他活在糞土里,他今日也不會如此痛苦。

她讓他以為,爛泥也可以肖想高高在上的鳳凰,讓他以為她是屬于自己唯一的光明,可到頭來……

他凝視謝云初,自嘲冷笑,自說自話:“低賤進糞土里的爛泥,怎么能肖想高高在上的鳳?是吧?”

“該怎么辦呢?”蕭知宴雙眸逐漸攀上猩紅,他視線落在謝云初蒼白的臉上,抬手捏住下云初的下顎,手指摩挲著她的唇角,“不如,就折斷鳳凰的翅膀,將她拽入泥里,永遠困在這里如何?”

原本蕭知宴以為他也是入了云昭心的,想用最溫和的方式靠近她,讓她明白他不介意她如今是男是女,不論她變成什么樣子,他都愛她,矢志不渝。

可懷揣希望等了這么多年,到頭來……竟發現自己是一場笑話。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按耐壓抑下去……

他要……將她永遠困在這里,困在他的身邊。

謝云初聞言不可思議看著蕭知宴,他怕不是瘋了!

她拽住蕭知宴捏著她下顎那只手手腕,拉不開,隨既冷靜下來,謙卑開口:“殿下,在下再說一次,殿下認錯認了!在下是謝氏大宗嫡孫,今日出門之前……已告知祖父受五殿下身邊阿夏相邀,想必很快就能查到殿下身上!士族雖然沒落,可陳郡謝氏若以舉族之力,怕是也能將這汴京城反過來!”

謝云初試探用力想拽開蕭知宴的手,語聲溫和:“殿下是先皇后嫡子身份尊貴,亦有雄心壯志,如今雖在蟄伏,可登上大寶也并非全無可能,殿下請我來……應當好好說一說,陳郡謝氏與殿下如何合作才是,而不是和陳郡謝氏結仇,與寶座失之交臂。”

聽到謝云初這話,蕭知宴深眸中血色愈濃,嗓音低沉,強壓著毀天滅地的戾氣,聲音輕的詭異:“你以為,我在乎那皇位?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在乎,我要你永遠只屬于我一個人,哪怕用非常手段。”

從頭到尾,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從她救了他開始,她……就是他的全部。

若說除了她之外,他還在乎什么,應當就是……能將她永遠困在身邊的權位。

“殿下,你我皆是男子,殿下如此有悖人一倫……”

“如果是紀京辭,你便順從甘愿雌伏他身下是不是?昨日……還投懷送抱坐入紀京辭懷中,今日怎么就覺得有悖人倫了?”

&r/謝云初緊抿著唇,腦中一片空白……

投懷送抱?

昨日?

昨日謝云初醉的厲害,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她定定看著近乎瘋魔,全身沸騰著殺意的蕭知宴,半晌之后,開口……

“蕭知宴……我不是云昭!如果你真的愛云昭,應當能感覺到,我不是她!”

此時,謝云初的臉上已無剛才謙卑溫順的模樣。

她知道蕭知宴為了云昭,已經瘋了……

聽到云昭二字,聽到謝云初的畫,蕭知宴面容越發冰冷,淚水從他猩紅的眸子涌出來,他笑著……可周身戾氣更重了。

謝云初如實相告:“我是云昭的孿生姐姐,降國侯府……不被人知道的另一個女兒,出生時面帶胎記,你心心念念的云昭并沒有死。”

“姐姐,又是姐姐……”蕭知宴咬牙切齒,眼中殺意沸騰,“這次還是孿生姐姐,你是為了讓我放過你……好同紀京辭在一起吧?嗯?”

“和紀京辭無關,你若不信可親自去一趟北魏,問問降國侯夫婦,或者……讓降國侯夫婦帶你去見一見云昭。”謝云初語聲冷肅,“但我希望你,不要將我的事告訴他們,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和降國侯夫婦有任何牽扯。”

蕭知宴鬼魅般的面容靠近她,幾乎和她面面相貼。

謝云初屏住呼吸:“你可親自走一趟北魏。”

“你是怕我殺了紀京辭吧?”蕭知宴眸子已被血色藤蔓布滿,低笑聲讓人不寒而栗,“是不是……他死了,你的念想沒了,就能乖乖留在我身邊了,嗯?”

謝云初怒火沖上頭頂,猛地按斷手中筆桿,沒有絲毫遲疑,朝著蕭知宴頸脖扎去。

蕭知宴頸脖吃痛,眸子驟縮,迅速扣住謝云初細腕,將謝云初的手一點一點挪開,鮮血從他頸脖處簌簌往外冒。

謝云初敵不過蕭知宴,死死盯著他,心跳速度極快。

蕭知宴提到要殺紀京辭那一刻,謝云初是真的想殺了蕭知宴,不記后果和代價。

他回頭看著折斷的筆桿上和謝云初手上的鮮紅,能感覺到謝云初這一擊是用了全力,謝云初……是真的要殺他。

“你……真要殺我?”蕭知宴始料不及,看著謝云初的目光滿是意外和錯愕。

曾經救了他的人,曾經給過他溫暖……被他視作人生意義的人,為了另一個男人要殺他。

“我說了,我不是云昭,就算死,也絕不接受被人囚禁,更不接受……被人威脅!”謝云初一字一句。

蕭知宴眸色殺氣愈重,揪著她的衣領將人拎起,按倒在桌案上,殺意沸騰,全身都在發抖。

謝云初染了血攥著斷筆的手被蕭知宴按在桌案上,一手拽著蕭知宴攥著她領口的大手手腕,全然無反抗之力:“放開我!”

太弱了……

這身子實在是太弱了。

蕭知宴頸脖處滾燙的鮮血,滴答滴答跌在謝云初純白的領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