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盛手中的茶出鍋,不放心老父,摘下手上的布站起來:“我去看看。”
話聲剛落,就見葉崇明走了進來,步履急促,一副激動的樣子。他連忙迎上去扶住了父親。
“嘗了,嘗了,皇上夸獎說好。”葉崇明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
“爹您別激動。”葉鴻盛趕緊給他順氣。
白蕊端了茶來,送到葉崇明手邊,葉崇明卻擺了擺手。
“陸公子還說,因為皇上喜愛咱們這茶,太子趁機說了團茶的奢靡浪費和散茶的好處,皇上深覺他說的有理,正讓朝臣議論廢團興散之事。”
葉雅茗笑道:“太好了。”
上次樊郁一行人在臨安呆了四天。這期間裕寧公主還指明讓她過去見一面,她跟父親一起陪他們看了茶園和茶廠,給裕寧公主等人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他們走后,父女倆就投入制茶中,再將茶葉親自密封裝罐,陸觀弈親自過來取走,送到了京中。
智能大師和樊郁那邊,葉家也送了茶,齊知府和榷茶司那邊也略有表示。
將明前茶送完,父女倆又繼續制雨前茶,一直忙到現在。
而這段時間,陸觀弈和齊霽就一直呆在京城里。
葉雅茗知道陸觀弈和太子必然會借龍井茶做些文章,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說動皇上廢團興散了。
“茗兒,你跟你爹這段時間炒的茶是不是可以開賣了?另外茶廠那邊的團茶要不要停制?那邊停制,徒弟們是不是也可以過來學炒茶了?”葉崇明問道。
葉家的龍井茶都得皇上夸獎了,要是不趁機上市,打響牌子,那就白費了功夫。必得把好名聲化為實實在在的銀子,才是正經。
葉雅茗點頭:“賣吧。不過團茶還是繼續做吧,把那些毛茶做完。等毛茶做完了,再讓他們過來學炒茶。”
“都聽你的。”葉崇明樂呵呵地道,干勁十足地走了出去,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
前段時間葉雅茗炒制的雨前茶,他都拉到了京城里,就等著這一刻開賣。后來炒的這些,都存在了葉家宅子里。后續有葉雅茗和葉鴻盛繼續炒茶,想來這量也能供應得上。
他心里盤算著,乘了馬車下了山。
第二天,集香樓門口就出現了一個牌子,寫著龍井茶上市,十五兩銀子一兩,歡迎品嘗購買。
茶客們都驚呆了。
“小二,小二,過來。”一個老茶客朝里面招手。
等小二跑過來,他指著牌子問道:“這上面是不是寫錯了?應該是十五兩銀子一斤吧?”
小二笑瞇瞇地道:“爺,您沒看錯,我們也沒寫錯,就是十五兩銀子一兩。”
眾人一片嘩然。
大家正要質問,就見小二接著道:“這龍井茶是我們東家新創制出來的,前段時間新出的明前龍井被送去了京城,皇上、太子殿下、智能大師、裕寧公主、樊駙馬等人喝了,都連連夸好。據說,就因為這茶,皇上正讓朝臣們討論要不要廢團興散呢。”
這話一出,大家都吃了一驚。
為首的那個老者驚愕過后就吹胡子瞪眼:“吹牛也得有個譜。你家茶葉就算再好,也沒那個牌面讓皇上、太子殿下品嘗吧?”
“嗨,小人我哪有那個膽子亂說啊。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住在離府衙不遠的那個陸公子你知道不?跟知府家的齊公子是至交的。”小二指指陸觀弈宅子的方向。
“這人我知道。”人群里有個穿著講究的中年男子道,“那是京城宣武侯府的大公子。我家跟他家離得不遠。”
他時常聽家里夫人和女兒談起這陸公子。
這人長得好,家世也好,可是臨安城數一數二的金龜婿。多少女孩子jing心打扮了跑去他門前晃悠,就是想巧遇陸公子,成就一樁姻緣。
無奈這位陸公子要不就閉門不出,要不就出遠門。好不容易遇上了,他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的護院小廝更是把這些小姑娘當賊一般防范,不讓她們近主子的身。
“陸公子就是在太子府上做事的。這茶他喝了好,去京城時便帶了去,獻給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覺得茶香撲鼻,鮮爽甘醇,又把它獻給了皇上。”小二道。
大家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都將信將疑起來:“真的?”
“真的!”小二信誓旦旦,“便是讓我東家和小人渾身是膽,都不敢借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名頭來推銷茶葉啊。”
大家終于相信了。
雖說當今圣上寬和,平時在市井茶館里說說皇上的八卦,只要不有意抹黑污蔑,發表不實言論,煽動民眾造反,都不會有事。但商家拿皇上、太子做推銷,還是不敢的。
不過看看這價錢,實在是酸爽。
“就算如此,你們也不能把價錢定這么貴啊。”
“這茶只有我們二爺一個人會制,還得在茶園里呆著,現采現制,著實費功夫,故而產量極少。整個明前,就制了那么三十來斤,陸公子帶去京城十斤,智能大師那里送了兩斤,前段時間裕寧公主和樊駙馬、談軒談大家他們來看我家二爺制茶,又各帶了一兩斤。齊大人和榷茶司各位大人那里送了幾兩,就全沒了。”
“大家都知道物以稀為貴,那不把價格定高一點,豈不早早就被一兩個人買沒了?后來的人想嘗也嘗不到?”
說到這里,小二笑瞇瞇地道:“還跟桂花茶那時一樣,小人建議大家合伙點一壺來嘗嘗。一壺茶十兩銀子,一個一兩,各位爺家大業大,一兩銀子不算什么。走出去,起碼咱也是嘗過龍井茶的人了,是不是?”
想想桂花茶帶給大家的驚艷,那不差錢的就呼朋喚友,準備湊份子共點一壺。
一兩銀子可不便宜。一般的市井貧民,一年都攢不到一兩銀子。茶館的茶客即便富有,一兩銀子幾小口茶,也讓他們心疼不已。
可一切心疼嫌貴的想法都在喝到茶的那一刻煙消云散了。
“這個茶怎么這么香?怎么那么甘醇,沒有一點苦澀,難怪圣上喝了都夸獎。”
“可不是!一兩銀子一杯,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