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子發現了沈淺菲的存在,慈愛的招手道,“菲菲,過來……”
沈淺菲走過去,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雙耳三足銅爐。
她腦子沒閑著,嘴里問道,“柳爺爺,這是古董嗎?”
柳老爺子擺擺手,“不是,這是民國時期的銅香爐……”停頓了一下,他笑瞇瞇的道,“青青說你過目不忘,來來來,爺爺考考你。”
沈淺菲乖乖的站在桌子旁,自謙道,“青青夸張了,不至于過目不忘,就是記憶力稍好一點罷了。”
柳老爺子拿起了一本書,這是他剛才翻過的資料,“那我隨意考考你,明朝歷史開始是哪一年?”
“公元1368年。”這都是小兒科,沈淺菲張口就來。
“燕王哪一年繼位?”
“1402年。”
“我國歷史上第一次用黃銅鑄成的銅器叫什么,是誰監制的?”
沈淺菲瞄了一眼那個銅爐,雖然若有所思,可也馬上回答道,“我國歷史上第一次用黃銅鑄成的銅器叫宣德爐,據說明朝宣德皇帝朱瞻基曾親自監督……”沈淺菲對答如流的同時,也終于想起了這個東西為什么這么眼熟。
她曾經看到過這個東西。
但她看到的不是實物。
而是國外報紙上的兩張照片之一。
老爺子倒不是真要考她,就是擔心這孩子會拘謹,以此來拉近關系而已。
贊許的點頭,“不錯不錯,張口就來。”同時嘆了一口氣,“……幾乎都流失了,真真假假的,現在鑒別宣德爐難得很。”
然后指了指銅香爐,“這是民國時期仿制的,雖然有點年頭,可談不上是古董……”
沈淺菲知道老爺子的用意,但她關心的不是這事,可她該怎么說呢?
沈淺菲略一思索,指了指銅香爐,問道,“柳爺爺,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可以,可以,就是有點重,你別砸了腳。”老爺子笑瞇瞇的開著玩笑。
沈淺菲得到允許,伸出兩只手,將那只雙耳三足銅爐拿了起來。
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老爺子已經站了起來,看沈淺菲拿起了銅爐,并不是很吃力,還說道,“菲菲,力氣不小啊。”
沈淺菲心里有了底,她狀似無意的道,“我看過一本雜書,上面說民國時期的銅香爐良莠不齊,大都粗制濫造,有的為了騙人,干脆刷了一層黃銅粉,不過有的質量不錯,制作jing美,有收藏的價值……”
老爺子就笑,“你在哪里看到的,純屬無稽之談,黃銅粉豈是那么好刷的?”停頓了一下,點點頭,“不過你后面說的對,晚清和民國時期的仿制品有一部分有收藏價值。”
沈淺菲將銅香爐放在了桌子上,還甩了甩手,“是挺重的。”
沈淺菲打算利用自己大腦儲存的知識,通過換算的方式,讓柳老爺子發現這只所謂民國時的贗品銅香爐,其實是一只披了假外衣的真貨。
沒錯,其實這是真貨,是真正的宣德爐,老爺子看走眼兒了。
前后一聯想,沈淺菲就明白了。
上輩子那個當時掀起軒然大波的賣國賊,其實應該就是柳爺爺吧。
忽然,沈淺菲好奇的問道,“柳爺爺,是從哪里買的?”
“是單位清理倉庫內部處理,我最近這段時間不正在研究宣德爐嗎?所以就將它買了回來。”
其實本來不該和一個小姑娘說這些的,可是老爺子察覺,這孩子知識儲備量非常大,不管他說什么都能聽懂。
而且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沈淺菲了然。
不管老爺子將宣德爐賣給了誰,結果都是從他手里流出來的,更何況柳爺爺其實還是省城博物館的副館長。
有職稱和這方面的學歷,經驗也是非常豐富的。
還在京都博物院呆了十多年。
所以當這個披著一層假外衣的宣德爐被人帶去了國外,然后被一位具有高超手藝的大師細心的剝掉了外面的偽裝,赫然發現,這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宣德爐。
然后就上了報紙,大肆宣傳。
算算時間,應該是九二年。
報紙上沒有提名道姓,她自然不知道是誰導致宣德爐流失到海外。
可是從那高超的偽裝可以看出,這只宣德爐的主人是想保護國寶不流失的。
哪里想到最后還是以這種方式落到了外國人的手里。
實在是令人痛心。
而那個罪魁禍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坐在椅子上,這個笑瞇瞇的,還沒有察覺出異樣的老人家。
如果不是她知道這件事兒,她也不會往這方面想的。
其實這真的怪不到他。
這只銅香爐做工很是粗糙,就是那種看起來丑了吧唧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
基本可以將它劃歸為破銅爛鐵那一類。
老爺子經驗是很豐富,可說起來,偏遠的北部屬于移民城市,文化底蘊并不深厚,就連博物館陳列的東西也不多,所以這些工作人員就算是知識豐富,可實際經驗卻很少。
有些東西他們根本沒看到過實物,只存在于史料中報紙上照片里。
所以,在內部處理破銅爛鐵的時候,柳爺爺挑中了這只仿制的宣德爐準備拿回去好好研究那一段歷史。
沈淺菲正琢磨著怎么開口的時候,老爺子忽然奇怪的咦了一聲,“菲菲,將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怎么好像染上顏色了?”
沈淺菲一愣,連忙將兩只手伸出來,燈光很亮,所以清晰的看到她兩只手上被染上了淡淡的暗黃色。
沈淺菲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導致的,可她靈機一動,脫口而出,“柳爺爺你快看看,這沒準真的就是黃銅粉刷的呢。”
此時此刻,柳老爺子也覺得很奇怪,可他依然沒放在心上,不過卻拿過一個白色的手帕,在沈淺菲伸出的兩只手上擦了擦,暗黃色就沾染在了白色的手帕上。
沈淺菲眼眸轉了轉,又伸出手在銅爐上面使勁的抹了一把。
因為很粗糙,就覺得手心有微微的刺痛。
可是似乎有種奇怪的感應在手心里隱隱傳到心頭。
沈淺菲低頭看去,然后又是一層暗黃色。
不過,卻沒有其他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