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媽媽回家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姐友弟恭的場面。
余圓自從吃了姐姐給他單獨做的冰淇淋,那可是跟只小哈巴狗一般,膩在他姐身上不走了。
為啥?
就為了能再多吃兩口。
可酥油這玩意兒本來就難弄,余簡又怕他吃多了鬧肚子,狠了心就不給他。
小家伙要哭不哭地看了她好一會,知道自己再撒潑也無望,只能妥協:“那明天能吃嗎?”
余簡擼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腦袋,點頭。
這孩子性格不錯,就算不如他所愿也不會過分地吵鬧,有時候也很貼心,不難看出余家兩個家長對他教育得很好。
這段時間跟父母的相處,余簡逐漸找到了在這個家的生存之道。弟弟善良,父母也確實真心待她好,余簡的心里暖流淌過。
“媽媽,過兩天我要回繞鄉了。”已經比計劃內的多待了好幾天,余簡有些想念家鄉的奶奶和小伙伴們。
余媽媽端著碗的手僵住,愣了一會才擠出笑:“這么快的嗎?”低頭,眼眶開始泛紅。女兒第一次來京城,她也沒怎么好好陪著她,這倒又要分別了。
余爸爸扒了一口飯,左右看了幾眼,給女兒使眼色。
余簡心領神會,挽住余媽媽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后天您休息的時候帶我跟余圓出去玩吧?”
余媽媽不著痕跡地抹了眼睛,連忙答應:“好!媽媽帶你逛街去!”
余圓大概還不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什么意思,只是念想著明日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吃到那個名叫“酥山”的冰淇淋。
余爸爸想到今日拿回來的一大袋牛肉:“明天咱們吃牛肉火鍋吧?”
“好的。”余簡微笑。
“贊同!”余圓舉手。
余媽媽剩下的一點傷感在幾個吃貨的附和下煙消云散,她趕緊把飯吃完,也開始憧憬起牛肉火鍋了。
潮州人愛吃牛肉是傳統,什么吊龍、匙仁、嫩肉、雪花,不同的位置在熱湯里涮制的時間又分得細致。
除此之外,手打牛肉丸才是精髓。
余爸爸凌晨就起了床,“咣咣咣”地敲著一整塊牛肉。老師傅的功力往往就在捶打之中,余爸爸跟著父親學廚藝的時候,得拿著三公斤的鐵錘把牛肉錘成肉漿,這不光是力氣,更多的是耐性。
余圓捂著耳朵在床上滾來滾去,也抵不消這魔性的聲音,哀嚎一聲,半瞇著眼睛爬了起來,摸索著開了門,滾到了余簡的房里。
余簡也被吵得不行,正帶著耳機在看書,余圓貼到她身上:“好吵哦!”
“爸爸在做牛肉丸呢,你不吃嗎?”余簡問。
牛肉丸啊……余圓簡短地思考了下,還是要吃的,隨即迅速地爬上姐姐的床,整個人蒙在被子里,小聲地嘟囔:“姐姐,我在你這里睡。”
余簡納悶,到哪睡不都一樣?
沒想到才一會,余圓就逐漸安靜下來,再聽,就是平穩的呼吸聲了。
……
京城市中心的某處豪華公寓,一陣刺耳的電話響起。
被子里磨蹭著伸出來一只布滿肌肉線條的胳膊,從床頭柜上摸到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唐哥?”聽筒里小聲地叫著。
唐淵半睜眼,帶著起床氣說了句:“有話快說。”
“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我把那人的地址發給你,你自己去找他吧……”
“嗯,謝了!”
掛了電話,唐淵思緒逐漸恢復,睜開了眼。
京城的胡同總是四拐八彎,唐淵順著導航數著門牌,心里不住地懷疑這個地址到底是不是對的。
不然他都在這片找了半個小時了,怎么還沒找到?!
又繞了一圈,這么悶熱的天氣,他整個人跟出了水一樣,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側了頭問同樣坐著的一個小男孩:“你在吃什么呢?”
余圓門口看了他半天了,這個叔叔到底在找什么呢?怎么還坐到自己身邊了?
小家伙自從被余簡普及了各種人口拐賣的知識后,獨自在外就非常緊覺。他小屁股動了動,往邊上移了幾寸,又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唐淵簡直要抓狂了,被太陽暴曬了半小時不說,竟然還被一個小屁孩歧視了。
只不過是看他手里端著的東西有些稀奇,好奇地問了一句而已。
唐淵拎起衣領透了透風,這四下也就見了小男孩一人,只得按住脾氣,好聲好氣地說:“小弟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挺漂亮的。”
“酥山。”余圓甕聲甕氣地回答。
酥山?是什么?唐淵倒也感興趣,轉到余圓面前大大方方地觀察。這東西像座小山一樣矗立在玻璃碗中,搭配著各色的水果,還散發著一股蜂蜜和牛奶的混合香氣。
而且,只走近就感覺到了一股涼氣,要是能吃一口,那該……
唐淵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
余圓警覺地護住碗里的冰淇淋,蹭地站起來,跑到門內:“這是我的!”
唐淵倒也不會真的跟一個小孩子搶吃的,又問:“小弟弟,你知不知道49號在哪里?”
49號?不就是他們家?
余圓抬起臉,仰著頭問:“你找誰?”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唐淵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屋子內的擺設。普普通通,沒有任何藝術感可言。
余爸爸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到來也感到驚異:“您是?”
“余師傅是嗎?我是唐淵。”說著,伸出手。
余爸爸沉默地坐著,慢慢消化唐淵說的話。
“余師傅,如果您覺得價格低的話,您可以提出來,我盡量滿足您。”
余爸爸揮揮手,打斷他的話:“唐……總是吧?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找到我家的,但我沒有想離開金福樓的打算。”
唐淵翹起二郎腿,雙手放到膝蓋上問:“方便告訴我理由嗎?”
“不好意思,多的我不便說。”這個人莫名其妙地上門,就為了挖他?余爸爸也不是第一天混江湖了,這事怎么看怎么詭異。
“余師傅,我跟韓遇白是朋友,金福樓如今應該是他在當家吧?其實說實在的,原本我可以不來這么一趟,但我吃過您做的菜,余師傅,您是個人才,沒必要跟著金福樓共存亡……”唐淵眼底閃過精光,說著似是而非的話。
“唐先生!”余爸爸是真的有點生氣了,這人竟然還編排起了金福樓的不是,“您不必再多言,我是不會離開金福樓的,請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