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聽見陸明薇說馮堯很兇,崔媽媽的臉色有些古怪。
外頭的人對馮堯的風評可一直都是少年天才。
馮堯之前其實是馮家一個賬房的兒子,后來那個賬房得了重病要死了,便求到了府里的老爺跟前,想要讓馮堯繼續在馮家做事,求得馮家的庇護。
那個賬房做事不錯,很得上頭的器重,所以對于他提出的這個要求,上頭很容易就答應了,并且讓馮堯跟在馮家少爺身邊,當馮家少爺的書童,陪著馮家少爺一道去上學。
馮家往上數幾輩都是靠著詩書傳家,都出讀書人,可到了馮少爺這一輩,馮少爺實在是有些不成器,在書院永遠都是最后幾名。
誰知自從馮堯到了他身邊之后,馮家少爺的功課便開始嶄露頭角。
一開始長輩們還以為是馮少爺開了竅了,后來馮大老爺心血來潮考較兒子才知道,兒子還是那個兒子,什么開竅了,分明就是找到槍手了。
那些功課竟都是馮堯幫忙做的。
馮大老爺并沒有責罰馮堯,反而讓馮堯不必再做書童,而是跟著馮家的少爺們一起去書院讀書。
在馮堯十歲那年,馮堯中了秀才。
哪怕是在金陵這樣才子遍地的錦繡地,馮堯的光芒也是遮掩不住的,人人都看得出這是一顆寶珠。
馮大老爺收了馮堯為義子。
從此以后,馮堯不僅中了秀才,更是一路高歌猛進,一舉奪得解元,再正式入國子監學習備考。
難得的是,馮堯將馮家人都視作親人恩人,對他們都十分維護,得到了馮家上下一致的認同。
所有人提起馮堯來,要么說他聰明,要么說他孝順,從來沒有人能說得出他的壞話。
可如今,陸明薇卻說馮堯很兇。
崔媽媽心中一動:“陸二姑娘好似對我們家的事情十分清楚?”
“清楚不清楚的,這些都沒什么意義。”陸明薇沒有被她的話牽著走,悠閑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說:“媽媽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到底會不會給你一條活路把你的事告訴馮堯,不是嗎?”
她一語道破真相,崔媽媽倒是一時無話可說。
隔了片刻,她才視死如歸的問:“那二姑娘打算怎么處置我?”
“那要看你對我的用處有多大了。”陸明薇靜靜地看著她:“若是媽媽肯聽我的,那這件事,我自然有法子解決。”
其實崔媽媽原本也沒有什么討價還價的余地,她心里知道,陸明薇能說出她的來路,那必然是有依仗的,一旦她真的把自己和楚國公夫人的關系說給馮堯,等待她的,就只能是死無全尸的下場。
想到馮堯,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崔媽媽思量良久終于下定決心:“一切聽憑姑娘吩咐......”
陸明薇嗯了一聲,挑了挑眉便道:“這件事,不是你主使的,是邵大爺主使的邱媽媽。”
邱媽媽跟崔媽媽都同時猛地看向了陸明薇。
陸明薇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她重復了一遍:“是邵家大爺做的。”
崔媽媽失聲驚道:“這怎么可能?!這不可能的!說出去有誰會信啊?!姑娘是不是.......”
是不是傻了啊?!誰會陷害親生女兒啊?!
殺死外甥女,陷害親生女兒,做出這種事來的人還配稱作是人嗎!?
邵君庭若是背上這個罪名......
這.....
邱媽媽更是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倒是陸明惜跟韋太夫人,她們只是短暫的震驚了一下,就都平靜了下來,幾乎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邱媽媽連瞳孔都縮了縮,她哪里看不出來陸明惜的態度?------沒有訓斥陸明薇,就已經是表明了她是默認陸明薇的說法的。
但是.....
這簡直是驚世駭俗!
陸明薇冷冷打斷她:“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就比如你,你是馮采薇的奶娘,我聽說你從馮采薇出生開始便帶著她了,跟她情同母女,可結果呢?靠得住嗎?這世上的事,再光怪陸離的都有,關鍵是有沒有證據。”
崔媽媽被陸明薇一席話說的冷汗涔涔,她都不知道這世上怎么還會有如此可怕的女孩子。
陸明薇知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啊?
邱媽媽則是又惶恐又茫然。
這個反差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陸明薇要陷害自己的姐夫!
屋子里靜默下來,因為外面有韋太夫人帶來的人和陸明惜自己的人看著,所以眾人說話都很放心。
陸明薇給了崔媽媽一盞茶的時間,聲音沉沉的說:“你只需要配合邱媽媽的說法就是了,其余的事情,不必你操心。否則的話,在馮堯那里,死只怕都是解脫了,媽媽說我說的對不對?”
崔媽媽無話可說。
她甚至覺得陸明薇比楚國公夫人還要可怕。
這是個瘋子!
邱媽媽就更不必說了,她手腳都在抖,但是當陸明薇朝她看過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她竟不自覺的開了口:“我.....我一切都聽姑娘的!姑娘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陸明薇轉頭去看陸明惜。
吵了一天,邵大夫人的頭都要炸了,還沒有來得及坐下好好想想之后的事如何處置,就聽見底下的人來報說邵君庭那邊又鬧了起來。
到底是自己的大兒子,邵大夫人嘆了口氣,急匆匆的又趕去邵君庭那里。
邵君庭卻好好的,下人還在給他剝葡萄吃。
邵大夫人見狀頓時有些惱怒:“家里鬧的雞飛狗跳的,你悠閑便算了,還說什么傷勢又加重了騙我過來,你要做什么?”
邵君庭對母親的惱怒視而不見,吐了葡萄籽不緊不慢的問:“娘,出什么事了?我聽說陸氏的外祖母和繼母過來了?”
說起這事兒,邵大夫人沒好氣的嗯了一聲:“還不是你鬧出來的丑事!若不是你竟出手打老婆,好端端怎么會鬧出這么大事來?現在還不知道該怎么打發了她們呢!你又鬧什么?”
邵君庭無所謂的嘖了一聲,他是向來不把陸明惜放眼里的,聞言可有可無的說:“愛怎么樣便怎么樣唄,她們還能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