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輛驢車,驢車上躺著倆人,一個是郝三,一個是郝四。
驢車邊上還跟著幾個身強體壯的成年男子,陳卿卿拿眼睛掃了一圈,除了車夫,還有六個壯漢。
二毛虎視眈眈地瞪著對面,大丫嚇得臉色煞白,尤其是看到郝三,嚇得瑟瑟發抖,如果不是陳卿卿扶著她,她可能已經暈過去了。
給她帶來滅頂之災的人就在對面,大丫本能的畏懼。
陳卿卿看孩子嚇成這樣,動了惻隱之心,放下背著的包袱,開始活動腳腕,壓腿。
如果是她那個年代,大丫這情況,應該去看心理醫生了,已經給孩子造成了嚴重的創傷后應激障礙了,但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有心理醫生?
陳卿卿沒有看病的本事,但干架還是有點天賦的。
陳卿卿拍拍大丫。
“一會別暈過去,仔細看著,族奶奶給你出氣——不離,你行嗎?”
于不離在陳卿卿壓腿的時候,也在活動手腕。
“你別把人弄出血,我就可以。”
“你承認自己暈血了?”陳卿卿這時候還有心思跟他開個玩笑。
回答她的,是于不離面無表情的凝視,陳卿卿沖他做了個比心的手勢,于不離轉頭,力量瞬間涌上來了。
于家溝眾人看到郝家村的人,一眾女眷嚇得都往后退,幾個半大小子有面帶懼色的,也有跟二毛一樣咬牙切齒的。
郝家村的人也看到了他們。
郝三原本是半死不活的躺在板車上哼唧,他被打了個半死,是郝家村的村長四下活動,好不容易才把他放回來。
他弟弟郝四也躺在板車上,兵吏抓人時,這哥倆是一起被捆了,郝四也挨了打,不過沒有郝三那么重。
兵吏是恨郝三到了極致,不由分說就把郝三兄弟打了一通,根本不給他們分辨的機會。
郝三被揍時腦子里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于家溝新任族長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怎么就把兵吏忽悠成了這樣?
憑他的智商,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最后還是郝四一語驚醒夢中人——必然是祭祖時出了差錯,招來那倆妖孽,招來了禍事!
于是這哥倆在心里把祭祖時的那倆妖孽詛咒了個遍,就算是村長救他們出來的這一路,這哥倆也在心里罵那倆妖孽。
罵著罵著,就把于家溝的人罵來了。
這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哥,既然遇到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都——”郝四掙扎著坐起來,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可是,他們畢竟是兵吏老爺的人,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麻煩就大了。”郝三遲疑,他也恨于家溝的這些窩囊廢,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怎么會這么倒霉?
可再恨,也要顧及兵吏。
“那邊就幾個半大毛頭小子,剩下的都是娘們,咱們隨便殺過去,他們還能還手?再說這荒郊野外,誰能證明是咱們殺了人?真是計較起來,就說是土匪干的,咱在兵吏那不也聽到了嗎,最近鬧匪患。”
郝四滿眼殺戮。
郝三還在遲疑,郝四已經下命令了。
“把于家溝的這些癟三都捉起來!丟到山里喂狼!”
他這一嗓子,把于家溝的眾人都喊得嚇破膽,滿山倆腿哆嗦。
“族爺爺,要不我過去說幾句——啊!”
滿山話音未落,就見身邊一道人影竄出去了。
是二毛!
“沖啊!我們于家的男孩寧死不屈!”這一聲喊得頗有氣勢!
于發緊隨其后,跟著二毛一起往前沖。
“大家快跑!”最小的于財扯著嗓子喊,掉頭朝著反方向跑。
剩下倆男孩嚇得不知所措,倆腿直哆嗦,不知是該跟二毛哥往前沖還是跟著于財往后躲。
看二毛已經沖了,其中一個咬著牙也跟著跑,另外一個傻傻的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慌個屁,都給我老實兒待著!”陳卿卿展開雙臂,臉上是亦正亦邪的笑。
站在她身邊的倆女人就覺得身后的筐一輕,像是少了什么,等她們看到是族奶奶抽走了她們的鐮刀時,陳卿卿已經竄出去了。
左右手各拿一把鐮刀,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鷹。
滿山也沒想到一個女人,干架時竟然敢沖在前面,張著嘴不知道說啥,指著前面啊了兩聲。
“族爺爺,這,這?!”
村子之間的械斗由來已久,但從沒有任何一次械斗是女人上的啊。
族爺爺根本沒回他,因為族爺爺也抽了兩把鐮刀沖過去了。
二毛和于村沖在最前面,小哥倆一聲吼,是挺有血氣,但很快就被對方上來四個壯漢掀翻在地,其中一個壯漢踩著二毛的胸口大笑:
“你們于家溝是沒人了?打架讓這種黃口小兒上,臭小子毛長全了嗎?哈哈哈——啊!”
還沒哈哈完,這個人就飛出去了。
與他一起飛出去的,還有按著于發的那個壯漢,陳卿卿一腿掃倒了倆人。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舉起鐮刀下手利索,對著邊上拿著菜刀的人腿就是一下,那人啊了聲,跪在地上,抱著腿嗷嗷的。
剩下那個壯漢見到陳卿卿這么猛,掉頭就跑,沒跑兩步,就被于不離丟過來的石頭砸到了腿,腿一軟跪在地上。
“哎,我這手滑了,你別瞅他啊。”陳卿卿對著于不離歉意道,抬靴子把鐮刀上蹭的血漬蹭干凈。
“嗯。”于不離嗯了聲,自己卻是揮刀砍向一個從后面準備偷襲陳卿卿的癟三。
郝家村剩下的,除了趕驢的車夫和躺在車板上的郝家兄弟,也只有一個壯漢了。
車夫見情況不好,喊了聲架,趕著驢車就跑。
僅存的那壯漢也懵了。
看看被干掉的五個人,頃刻間啊,五個人團滅啊。
他們郝家村干架素來是厲害的,啥時候吃過這個虧?
于家溝那倆新人啥來歷,尤其是矮個的那個,出手太快了!
壯漢懵了一下回過神,撒丫子就跑,跳上驢車,朝著樹林子里竄。
陳卿卿要追,于不離伸手攔著她。
“這倆留給我。”
“也行。”陳卿卿掃了眼被她砍了腿流血的那個,不離暈血,不能留下善后。
本想著揍郝家村的人一頓給大丫出氣就算了,但見于不離追出去,陳卿卿腦子里靈光一現。
“不離,他們有驢,驢你懂?”
于不離頭也不回,只是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
要秋收了,家里的小驢子還沒長大不能干活,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