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點點頭。
李翊然：“但您不是竭力想把她留下嗎，這事兒總得讓她知道吧？不然到時候真給調走了，她誤會是你要讓她走，萬一真生氣了呢？”
秦川看著打包盒，沉默半晌，到底接了回來。
秦川拿著水煎包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姜汶池還在埋頭抄寫安全守則，手腕上包扎傷口的紗布蹭了星星點點的黑點。
秦川走過去，將水煎包放在姜汶池面前的桌上。
“明天給你放假，回家休息一天。”
秦川說完正準備走，姜汶池抬起頭，平靜地注視他。
“吳敏君……我媽找過局里領導了？”
秦川無聲地嘆了口氣：“不要胡亂揣摩，她也許自私，但未必完全不愛你。”
姜汶池點點頭，沒再說什么，打開打包盒就大口吃起東西來，似乎已經全然不生氣了。
秦川欲言又止：“我……算了，你吃完早點回去。”
姜汶池邊吃邊說：“我回去跟家里談談，秦隊你不用壓力太大，局里如果一定要調走我，你不必為了我跟領導硬剛。”
秦川愣住：“伱都知道了？”
姜汶池點點頭：“如果只是生氣，你沒必要跟我說什么調走的話。你其實不想讓我走，對吧？”
姜汶池說著笑了一下，兩只眼睛閃著機智的光，狡黠的像只小狐貍。
秦川卻沉默了，那個“對”字在喉頭轉了幾圈，終究被他吞了下去。
姜汶池也不勉強他回答，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問：“不過，如果我回家談判失敗，你能保住我嗎？”
秦川挑眉：“剛才不是還說不用我硬剛？”
姜汶池撇嘴：“當然不能硬剛啊，要智取嘛。秦隊你家里應該有點門路吧？”
最后一句姜汶池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湊近秦川，秦川甚至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擦過脖頸……
只可惜，帶著一點兒青椒茄子味兒。
秦川無奈地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把姜汶池的小腦袋按了回去。
“放心，有我在，誰也調不走你。”
姜汶池做出一臉崇拜地模樣眨眨眼：“我就知道，以秦隊這樣不凡的氣質，家世一定不俗！”
秦川無語地：“你每次說違心的話，笑的特別假。”
姜汶池一愣，笑了起來：“果然吳敏君說的沒錯，我是沒有做演員的天賦。”
許是想起上次吳敏君當眾羞辱姜汶池的場景，秦川看向姜汶池的眼神不由得軟了下來。
“回去開誠布公地好好談一次，她如果只是關心你，就盡量說服她。但如果她還是像上次一樣，以后就不給你放假了。”
姜汶池笑起來：“秦隊這是讓我合理離家出走啊？”
秦川沒接茬，看了一眼表：“今天沒空送你了，一會兒卓英要來配合調查。你趁著還不算太晚，早點回去。”
姜汶池點點頭，吃完包子回了家。
吳敏君一反常態，沒有一見面就化身咆哮母獅，盯著姜汶池上下打量幾遍，視線在她手腕的紗布上停了片刻，原本犀利的眼神陡然生出幾分悲切來。
“你……”
大約是母女之間關懷的話太少出口，吳敏君堪堪起了個頭，就又停住了。
“沒事，小傷，沒想不開。”
姜汶池活動了一下手腕，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吳敏君撇開臉，一副并不關心的樣子。
姜汶池舔了舔嘴唇，跟母親談心這事兒，對她來說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著實艱難。
“我不會辭職，也不可能調崗。”
開場白在喉嚨里轉了幾圈，最后還是直截了當地把話一口氣說了個死。
果不其然，姜汶池話音一落，吳敏君滿頭大卷瞬間毫不優雅地炸開了。
姜汶池見她一副又要開戰的樣子，連忙倒豆子似的加快語速。
“我熱愛我的工作，就像您熱愛演藝事業一樣。我想我這份工作不僅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對您來說也是一樣。我今天抓捕了何永年，您應該不會忘了他。”
聽見這個名字，吳敏君愣了一下，看向姜汶池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絲驚恐畏懼。
姜汶池心底一沉，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您放心，這次我一定會讓他把牢底坐穿。”
吳敏君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底涌起的霧氣，語氣輕的有些縹緲：“萋萋說的那個朋友，那個在網上鬧騰的卓英的女兒，也是被他害了？”
姜汶池點點頭：“媽，我這份工作的意義，就是讓枉死的人得以瞑目，讓作惡的人接受審判。所謂的天道好還，靠的不是天道，是一代又一代執法人的血汗。”
吳敏君沉默良久，終于開口：“當年，是你爸救了我。如今你爸生意做的這么大，哪怕是為了他的面子，我也不能出庭作證。”
姜汶池愣怔片刻，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最后只能無奈地妥協：“這是您的自由。”
姜汶池說完，起身回房間，吳敏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的工作，想做就做吧。”
姜汶池腳步未停，輕輕點了點頭。
心痛是有的，失望也是有的。
心痛是物傷其類，同為女人，就算這個人不是原主的母親，她也無法不對她的經歷感到痛心。
失望是恨其不爭，預感到除了吳敏君，接下來還會有不少受害者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出庭作證。
姜汶池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喃喃自語：“還有多少何永年逍遙法外，又有多少沉默的吳敏君呢……”
手機鈴聲打斷了姜汶池的思緒，她點開微信，秦川發來一句話：卓英托我向你道歉。
姜汶池釋然一笑，不管有多少吳敏君，抓住一個何永年，至少能讓下一個卓櫻免于不幸。
第二天，姜汶池難得地睡了個懶覺，午飯過后回到局里。
忙的黑眼圈和青胡茬交相輝映的幾個男人，看見姜汶池紅光滿面的模樣都羨慕的牙癢。
姜汶池體貼地帶了家里阿姨做的雞湯飯，每人一份安排的妥妥當當，總算平息了大家的妒火。
吃飯的時候，秦川被田支隊一個電話叫走，張軒立刻憋不住給姜汶池講起了案情進展。
“技術那邊出結果了，何永年家二樓檢測出了卓櫻的DNA，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女孩的DNA匹配上了，已經有幾個愿意出庭作證的了。”
張軒說完，李翊然也加入了群聊。
“還有一個你絕對沒猜到的消息！”
姜汶池疑惑地接過李翊然手中的那張DNA檢測結果，頓時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