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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兩章合一

白慕言看著許田芯對他擠眉弄眼暗示詢問,突然有點兒泄氣。

低眉間掃過新換的衣裳和皂靴,白慕言覺得自己甚至有點兒可笑。

明知道還沒到自己穿什么,許田芯會多注意的程度。

她壓根兒也感受不到,他為她換衣的那份甜滋滋,那自己一早上,這是在瞎忙乎什么?

好在白慕言還很清楚是自己先心悅于許田芯,就不能要求對方和他是一樣的心情。

這么一想,他瞬息間就將心情調整好。

白慕言告誡自己,無論田芯開沒開竅,自己心悅一個女孩子,能做的就是對她好。而不是對她提要求說,我對你這樣,你怎么都沒點兒反饋呢?

人家憑什么非要給回饋,人家也沒讓他喜歡。

這不是自己控制不住嘛,哎。

在白慕言看來,這事兒還有些像讀書,只需要知道少壯不努力就會老大徒傷悲,沒努力過一定是遺憾的。至于剩下的結果真不用多糾結,歲月會告訴答案,以免患得患失。

白慕言站起身,笑看許田芯詢問:“長輩情況如何,我是來探望的。”

不是尋個借口想找她訂貨啊。

許田芯笑呵呵道:“正好醒著,你要進來看看嗎?”

白慕言心里遲疑,看一個未出閣的長輩,他有點別扭,又沒什么話聊。

但他表現的卻很從善如流。

畢竟有些時候,除了鎮定也做不了別的。何不如沉穩些,不丟派頭。

一直到推開門,白慕言看到躺在炕上的是老老太才松口氣。

只怪自己沒有打聽清楚,合著這里還倒下一個。

白慕言問:“太奶情況如何?”

許田芯答:“肋骨骨折,需要將養兩個月,不是著急的事兒。”

太奶?

陪同白慕言進屋探望的許里正幾人,控制不住地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許里正訝異:這輩分夠亂的哈?到底是從哪頭論起的。

不過,眼下這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秀才公的車,正停在許家莊,車簾是專屬秀才公才準許用的藍色。

許姓莊子正一傳十十傳百。

沒過一會兒功夫,好信兒的村民們就都知道了,十里八村內最出息的那位秀才公,也是附近唯一考取功名的那位,親自來探望許家老老太。

大伙聽到消息一邊趕來湊熱鬧,一邊咂舌議論著:

近些年連許家莊最牛氣人家的長輩沒了,都請不來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換句話說,也就是請不來白慕言。

畢竟人家那時辰多金貴呢,你當認識或是給送點禮有點人情關系就會來?

沒想到許家老老太病了,這就來啦。

聽說還是帶著飯菜糕點禮品來的。

村民們七嘴八舌議論道:

而且要真論身份,白慕言地位也比鎮亭還高,別看鎮亭有實權。

聽說秀才公見知縣不用跪,還能罵官員不獲罪,白慕言要是犯事兒殺人放火也不能立馬被抓走,需要往更高一級的衙門上報。

“你們男人家說半晌沒說到正點子上,白秀才公最難得的一點是他很年輕。”

是啊,年輕,要是將來再進一步呢?秀才不過是起頭。

而就是這樣前程坦途的年輕人,人家拿出時間特意來探望一個老太太。

更重要的是,這個無論是前程還是相貌都很出彩的秀才公,還特意坐在炕邊對老老太道:“你老不用起身,無需客套。”

屋里站不下。

此時屋子里,院子里和窗戶外面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老老太看到白慕言有些意外。

雖然兒媳婦家里,近些日子認識不少幾品幾品大官,按理秀才不足為奇。但說實在的,對她來講那些大官都有點縹緲。

咱出去說認識那些官員也沒有底氣,總感覺咱家太底層就是個供貨的。想必鄉親們也會這么覺得,飄飄忽忽。

可輪到白慕言身上就不同了,要知道十里八村都以能和白家親屬搭上話為榮。

而且如此正兒八經公開走動,還是第一回。

老老太有點受寵若驚,捂住胸口小聲道:“讓你能親自去拜訪的都是先生,讀書人。沒敢想,秀才公會來看我一個老太太。”

白慕言望著老老太笑著說:“你老客氣了,別說我眼下只是個秀才。就是將來再進一步,再進兩步,多少步只要我人在家,就要來探望您。”

屋里屋外眾人聽到這話,各個驚訝的不得了。

也就是說,秀才公以后當舉人,當進士,當多大官都會認下這份走動關系,他們沒理解錯吧?

可白秀才為何要這么捧著許家?

要知道老老太這支子許家人,人少,田地加一起也不算多。可以說,這支子姓許的,以前在莊子里就是個普通村民家庭,開宗族祠堂也是站在后幾排。

白慕言好似猜到了眾人的疑惑,他認為自己有必要解釋兩句:

“太奶,您可能不清楚,其實我本人是很欽佩我許嬸子和田芯的。

單拿二道河村舉例,說句在我嬸子和田芯的帶領下,改變不少人家的命運,這話并沒有夸大其詞。”

白慕言生長于鄉下,太了解鄉下這地方,只以點概面點撥兩句,鄉親們還真不一定能聽懂,因為想不到那么長遠。

只有拿出具體事例,大伙一聽真是那么回事,才會說對對對。

所以白慕言特意舉例給大伙解釋道:

“像我嬸子帶大伙掙錢,讓村里各家手有余錢,那嫁閨女娶媳婦挑選的側重點就會不一樣。

以前只看重閨女嫁過去能否吃飽飯,兒媳婦能不能多干活,其他的都往后放。現在手有余錢就會看看品性如何。

而品性,要我說其實才是根基,咱們不是有句話叫做好女旺三代,悍婦毀一族。這不是改變命運嗎?”

外面昨夜和許大伯對著干的栓子媳婦,第一個率先響應道:“對對對,那姓谷的娘們就是毀一族。”

栓子媳婦被許里正瞪了一眼,這面講話呢,你一個婆娘插什么嘴。

栓子媳婦也不當回事,他們里正就那死德性,愛瞪瞪去唄,她要不是為了再多聽幾句,好去谷素芬家大門口多傳幾句氣人,她現在早跑走了。

白慕言繼續道:

“就連今年二道河的大飯,我猜也會和去年有很大不同。

我還打算去各家看看,對我做文章有好處。

咱們老百姓常說,所謂好官就是帶領大伙吃飽飯。

以前的官員并沒有讓二道河變的不一樣。

還有我這個有點功名在身的人也做不到。

而二道河眼下有這么大的變化,我看再過一年就能成為附近首屈一指的村落,我家所在的莊子也比不得。

這些變化是誰帶來的?我又怎會不敬佩。”

許家莊還有好些人沒去過現在的二道河,天冷沒去,感受不深。可秀才公說人家能成為首屈一指,那就不會有假。

畢竟有些事情經讀書人口中說出來,對于大伙來講才像是官方認證似的。

此時一個個又暈乎乎地看向許老太,大伙好像也才意識到,他們只關注許家二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是三輛牛車說買就買,嘩嘩往外面推貨賣貨,那得掙多少銀錢。

似乎沒有想過許家二房買賣越多越干不過來,干不過來就會雇人給工錢,日子一久,指定會讓不少人家變得不再一樣。

難怪老老太只是病了,秀才公就登門。

也難怪許家有事,二道河村很夸張送來不少飯。就好像以前沒挨過餓似的,今早還有不少人家背后吐槽,裝啥呀。

總之,歸根結底,他們許家莊作為婆家村,癥狀就在于還拿人家當許家二房媳婦,總覺得很熟,本能地小看人家。

而白慕言認為,以上,自己通通說的都是實話,無關對田芯的心悅。

連那句他想看各家大飯有什么變化也不是假的。

并且他還打算帶幾位同窗去看。

因為他打算聽取田芯的意見,對互市態度變得積極起來。

上次從西山鎮和許田芯同車回來路上,說起科舉做文章,田芯問過他對互市的看法。

他實話實說不那么看好,長久不是個事兒,而且要想長久互市也不是這么個互市方式。

很明顯弊端太多。

然后田芯問他,你科舉的時候就打算這么寫?似乎忍了好一會兒,田芯才猶豫著對他說:

“遇到沒有準確答案的題目時,是不是要先把握好大方向?

否則不得心意,大方向起頭就錯了,即使論述的言之有物,是不是也會……

上下一盤棋嘛。

咱們鎮北大將軍家,霍家,底蘊強不強,百姓周知的事,他們也比咱們更了解這場互市的弊端。

可表面上,那不是照樣要為互市忙碌?誰敢唱反調。

那和上司吃飯你轉桌,上司取暖你滅火有什么區別。”

再多的,田芯就不說了,但白慕言也聽懂了。

論互市弊端再深刻,批卷人也不會給他高分,他很容易明年八月份落榜。

好在他還算是一個務實的人,只暗自和自己的風骨倔強兩天,就選擇不再硬犟,干不過。

可讓他歌功頌德互市的妙處,說為了不讓邊境起戰事,大冬天的,從南至北臨時拉起一支支隊伍,考慮得真細致嘿,差些沒將這些互市販夫們凍死。

再夸獎百姓繳稅糧養的那些精兵強將呢,不敢說句要戰就戰,窩窩囊囊的各州配合給那面送吃喝,全是為邊境百姓著想。

不成,他無法閉眼睛硬夸。

所以白慕言才考慮過年去互市著名村落二道河轉轉。

要他說,這場互市唯一的好處就是,讓沿路村落變得不同。他只能從這方面歌功頌德。

與此同時,至于白慕言還對老老太和眾人說些做些什么,不用管那面。只聽許大伯家門口,栓子媳婦和五姨婆她們幾個婆子在說什么就行。

“人家秀才公說了,讓我那位老姐姐得趕緊好起來,因為馬上就要過年,要給我老姐姐磕頭的孫子和曾孫輩可不止眼前那幾個,二道河一幫晚輩都會去,他也會去。”

栓子媳婦看著許大伯家院里撇嘴喊道:“就算你娘真是勢利眼咋的?在你家能有這待遇啊,你有本事讓秀才公探望不?備不住過年就那一個半個磕頭還老大不樂意,換我也不回來,不回就對了!”

“人家最有前程的秀才公都要高看的人家,被你家在外面好頓埋汰,眼下看來,你家不是尖啊,你家是真虎。瞧著吧,算計那點兒心眼子,早晚有你們后大悔的時候。聽說人家秀才公還送了參讓老老太將養。”

“不止,我聽說那頭還拎了羊肉泡饃,咱們站院里聽到里面說話時,羊肉就擱鍋里熱著。讀書人講究,說人參補氣,羊肉補形。我瞧見還有一大盤細切的羊頭肉。”

“我怎么聽到還有什么喝的?茶葉?”

“不是,好像是山楂陳皮烏梅和白糖熬的水,人家說聽白姑姑講過,田芯愛喝這些,怕在這里守著病人上火就給帶來了。

也特意給田芯她奶帶了吃的,你們聽說沒?叫八珍糕。”

幾位婦人一頓討論八珍糕:

“說是聽聞田芯奶和白家老太太有同一個毛病,都是脾胃不好,秀才公特意從同窗那里討來的方子。

而這個方子還大有來頭呢,本朝一位大御醫活到八十多歲寫的,咱指定不道里面都放了啥,反正是八種材料做的糕點,吃了準保對身體好。

田芯奶聞言喜得呦,說她脾胃還能對付,倒是她孫女那才叫真不好。”

當初穿越,都死過去了嘛,可想而知脾胃的消化能力。

栓子媳婦急忙使眼色讓五姨婆聊重點。

不要說起吃的就滔滔不絕,跑題了。

“咳,你們猜秀才公聽完事情經過說了句啥?”

“啥?”

“德行有虧,這是不想讓下一代讀書。要知道你考啥都要有人舉薦,還要五人以上。

你當那秀才公評價誰是隨便說的?你以為你不收斷親文書就能當作啥事兒沒發生?”

栓子媳婦呸呸吐口吐沫:

“活該,一共就四畝養老他,又不是要你手里的,對半分還好意思哭嚎半宿,好像誰欠了你的。養個孩子給人家惹呼撞頭了,藥錢不掏又推給那面,心眼子全讓你家占去,看著處處占點兒小便宜,實際這就叫作撅了后路了這都。”

屋里,許大伯想裝聾都裝不了,可恨大門沒關嚴。

聽到不讓他未來孫兒念書,心里一揪。

許有書抱著腦袋說:“爹,你說咋整吧,該給的都給了,我二嬸家還是恨不得給咱家整死。”

谷素芬正在灶房罵旺娣:“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聽不到外面在罵,你個小賤蹄子滿意啦?”

都快要到晌午了,早上飯還沒吃。

旺娣沒有頂嘴說:應該是你們滿意了吧?她和招娣的性格不同。但她卻忽然放下糧袋子,無精打采道:“那就都不吃了。”

餓著吧,說完就進屋了。

谷素芬自是不會放過旺娣,但旺娣將屋門反插。

她隔門破口大罵道:“你要是敢給招娣送衣裳,或是敢偷摸跑那面去,我就給你腿打折。”

許有書推走谷素芬,也可能是谷素芬今日沒有太大精神頭。

許有書敲門說:“二姐,我勸走娘了,做飯啊?”

“你要是想吃飯,就將柴火抱回來,然后去和娘說吧,我頭疼。”

“我……抱柴?”

不然呢,招娣走了。

是真走了。

晌午剛過,許家仨有連同趙鎮亭都來了,許四伯爺一家子呆滯臉:“……”自家門檻子就沒被這么多人踩過。

許里正也咽咽吐沫,緊張地搓手上前幫忙抬人。

趙大山來是有事,聽聞許老太沒在家哪能行,他急性子就跟著來許家莊看看。

如果這面能離開就一起走,不能也要把他嬸子和田芯換走。讓別人來照顧。

因為是從上面下的文書,特批許家田地重新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