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女太冷酷,刀太快她收不住

第102章開店的都是女娃娃

書樓就設在書房的旁邊,但兩間房相互獨立,中間并不互通。

懷著些許激動的心,陳恒跟在黛玉身后,一同推開書房的大門。

然后,他就被真真切切的震驚到。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排排整齊林立的書架。陳恒的視力很好,一眼看去就將第一排的書名看的七七八八。

只這一瞥,他便在其中看到公羊傳大戴禮記等名字,前者在書院中排隊的人太多,陳恒等了幾次都沒輪到,后者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物。

見到寶物在前,陳恒那里還克制的住,幾步上前來到書架前。他先照著書架的分布,繞上幾圈,將大概的書名都看過一遍。

“不敢置信,你們家竟然會有水經注?”陳恒心戈登一下,又繼續走幾步,突然指著某物道,“這……這是鹽鐵論?”

這本書的鼎鼎大名,就連陳恒上輩子也聽過。有人曾戲稱它才是漢武大帝的羽翼,一舉推動衛、霍二將馳騁草原,建立不世之功。

可惜,陳恒當時因為此書晦澀難懂,只將它放在收藏夾內添個數目。

黛玉將手帕掩在唇角,輕笑著解釋,“這是爹爹從姑蘇老家帶來的,聽爹爹說是爺爺在……”黛玉側著頭想了幾遍地名,大概是沒記住,只道一句,“南方買到的。”

陳恒點點頭,喜不自勝的繼續看去,又為眼前出現的書籍,暗暗稱奇,“林伯父連齊民要術也看嗎?”

這話剛說完,陳恒就抬手拍在額頭,暗道自己真是激動過頭。

“勸課農桑,勸課農桑,要是連這本書都沒讀過,又怎么好意思說勸課農桑呢。”

瞧著兄長作怪模樣,林黛玉忍住嘴角的笑意,緩步走到光亮處。這束光是從木窗中照進來,黛玉的個子不高,全身沐浴在光中,反倒讓她本就白皙的膚質更顯通透。

“兄長,這么高興嗎?”

林黛玉眨眨眼,兩手把玩著淺粉色的帕子。

“嗯。”

陳恒沒顧得上轉頭,他還在猶豫自己先看那本書好。可一想到,自己今天也只能短短看上幾眼,心中又滿是遺憾。

林家的藏書,為什么會這么多、種類如此豐富啊。陳恒真恨不得自己搬張床來,從此住在這里哪兒都不去。

其實陳恒腦中沒轉過彎來,林家四代列侯,除了留下田宅錢財外,這些幾代人搜羅下來的藏書,才是林家真正的心血。

只要有這批藏書在,那怕林家將來暫時沒落,只要后世子孫中出個爭氣的,就隨時可以光耀門楣,再復昔日榮光。

陳恒選了半天,最終還是挑中鹽鐵論。

他抱著書籍匆匆來到桌椅前,自顧自的坐下翻書。

這林黛玉也有趣,見此也不出聲,只是喚來女婢悄聲吩咐幾句后。便也拿過一書,并排坐到兄長的身側。

很快,女婢去而復返,端著一壺剛剛泡好的茶水。黛玉示意對方放下即可,自己起身泡了兩杯,等到微微涼過之后,才對陳恒道:“兄長,先喝杯茶,你再慢慢看。”

“嗯。”

陳恒輕輕應一聲,瞥一眼茶杯的位置,拿起來就往嘴邊送。結果這茶還帶著點余溫,到把他燙了個激靈。

林妹妹哪知道會碰上個二師兄吃人參果,不由嗔道:“兄長,你好賴也先吹一吹呀。快讓我看看,燙到沒有。”

陳恒倒吸幾口涼氣,好不容易緩解點情緒,才對著黛玉擺手,“沒事,沒事,沒那么燙。是我自己沒準備,喝的太急。”

他又抬手檢查一遍鹽鐵論,寬慰道:“還好書沒事。”

林黛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竟突然覺得自己這位兄長還有幾分傻勁。她把陳恒的杯子重新拿過,又到了一杯進去。

這次,她可要讓茶水多涼上一會,才會跟兄長說了。

兩個小輩的一舉一動,自然被有心人送到前堂稟告當家主母。賈氏聽完,就拉著柳氏,笑道:“姐姐,你猜他們倆現在在做什么。”

柳氏抿著嘴,想著自己對恒兒的了解,她很快就自信道:“玉兒我一下猜不到,恒兒的話,肯定是在看書。”

賈氏笑著點頭,也不意外對方能答中,

“玉兒有個這樣勤勉好學的兄長,對她來說可真是件好事。”說話的是林如海,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這倆人,以后要是能相互督促學業,可就省了我的事。”

王先明在一旁適時陪笑,只是心中突然想起一事,他輕輕咳嗽一聲,朝著林如海道:“如海,姐夫這里到有一事想托你幫忙。”

他一開口,林如海卻已經猜到對方想法,道:“姐夫想說的,是讓恒兒來我家借書吧。”

“你如何知道?”王先明有些傻眼,這林如海還會未卜先知嗎?

“策論一題,一字一句皆是心血,不讀上萬卷書,如何做到言之有物。”

林如海的樣貌氣質俱佳,他年近四十,真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此刻一說到讀書,言辭中的自信把握,更讓氣質攀上一層,如蘭庭玉樹立于堂中。

“助孩子讀書,這是大好事。姐夫放心去跟恒兒說,只要他不耽誤書院中的功課。林家的書樓,隨時恭候他到來。”

見到一家之主拍板,賈氏在旁也應和著,“等到玨兒身體再好些,也讓他跟著他哥哥讀書,一起學學這份刻苦的勁頭。”

玨兒還在病著啊,柳氏的眉毛微微一跳,嘴上卻道:“如此正好,恒兒在家中就時常拉著弟弟讀書。”

柳氏把陳恒的小事拿出來,說給弟弟弟妹聽,一眾人笑鬧過后,氣氛又開始熱絡起來。

轉眼就到申時。

賈氏見天色將晚,趕忙招人來布置宴席。因晚上要出門看揚州燈會,他們家要早點吃過墊墊肚子,但也不會吃的太多,等到燈會結束,家中還有一場宴席等著他們回來。

將陳恒跟黛玉從書樓里喚出,賈氏抱著剛剛睡醒的林玨,一桌七個人,主賓盡歡。

經過半日相處,黛玉在陳恒面前也膽大些,正指著弟弟說起對方的糗事。

陳恒的視線在賈氏跟林玨身上流轉,想著林父對自己的幫助,以及自己跟黛玉的交情,心中莫名有些擔憂。

可有些話,自己說出來也沒那個身份立場和說服力,一番糾結下,倒是吃的有些發悶。

林妹妹還以為兄長是在惦記未看完的書,只暗暗把此事記在心中,準備等中秋過后,就尋個機會跟父親說。

吃過飯,大家就要準備出門了。

一行七人,分坐三輛馬車。林如海跟賈氏抱著兒子一輛,夫子跟師母一輛,陳恒跟黛玉由嬤嬤陪著再乘一輛。

“兄長,還在想那本書嗎?”

因擔心晚上涼,賈氏特意給黛玉加了件披風。此刻,宛如月下仙子的黛玉,正閃爍著明亮的眸子看著自己。

陳恒能感覺到對方的關切,便把心中的擔憂先行放下,接著話題說道:“書里的那句‘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說的真是太好了,讓我難以自拔。”

黛玉還沒讀過此書,不免拉著陳恒詢問起書上的內容。兩人越說越高興,連下車的時候都還在討論這個。

賈氏跟柳氏相視而笑,一人牽著一個蘿卜頭,引著他們上了小舟。

此處,正是早上陳恒下舟上岸的地方。

等到客人們坐好位置,船夫揚起木篙,高聲道:“走咯。”

舟似夜下飛星,河是天上星河。一篙又一篙,穿過一座座拱橋。在路過第三個拱橋時,遠處忽然人聲大作,燈火通明。

待他們離得近些,小丫頭黛玉已經激動的站起身,指著闌珊處,道:“兄長,伱看。”

小舟又急又晃,陳恒擔心她站不穩,趕忙上前扶住,道:“坐下看,也是一樣的。”

“那不是跟小老頭一樣了嘛。”黛玉嗔道。晃起小腦袋,她的發髻上帶著玉簪和步搖,此番一動,叮叮當當聲響,很是有趣。

陳恒無奈,只好松開手,陪著站與一旁,以防萬一。哪知,小黛玉卻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激動道:“兄長,快看,是燈籠。”

陳恒順勢看過去,只見十里長街,人流如織,一條燈籠連起來的長龍將沿河商鋪照的通明。燈光照著河面,燈光又夾著星光,照出碧綠水色,澄澈如鏡。

河岸的街巷上,有屋則攤,無屋則廠,廠外又棚,棚外又攤,節節寸寸。引游人忘返,讓舟客流連。

穿過第五座拱橋,正有許多男女老少抱著荷燈,站在兩側河邊。只聽其中有人一聲令下,眾人齊齊將荷燈放于水面。

揚州人有三愛,愛竹,愛香,也愛荷。七八月的季節,正是城內賞荷的季節,滿城都飄著盛開的荷香。誰能想到,就是如此揚州人還不知足,還想用荷燈把河水照的跟天宮玉帶一樣。

小舟駛過,泛起的漣漪,推著數百盞荷燈遠去,又牽著它們順流而下。

拱橋上,人們爭相簇擁,指著河中的花燈。小舟遠去時,還能聽到上頭有男子問向身側人,“怎么樣,好看吧。”

他同伴會如何回答,遠去的陳恒已經聽不到,可一旁的黛玉卻彎過身,被燈火照亮的眼眸中,帶著對方與生俱來的靈動。

“兄長,好看嗎?”

陳恒大笑一聲,“良辰美景不足夸。”

黛玉笑著直起身,用手勾住被風吹亂的發絲,五顏六色的燈火,照在她的身側。

她指著遠處,“再過去,就是保障湖了。”

陳恒點點頭,他知道。

一場更盛大的慶典,還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