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第三十六章男兒到死心如鐵(二合一)第三十六章男兒到死心如鐵(二合一)→
金色的河,靜靜流淌。
在這片蕭瑟的冬日大地上,它是唯一的色彩。
高約數丈的城墻拔地而起,跟著河水一同向遠處延伸。金光折射在青褐色的墻面、緊閉的城門上,有數名披甲持槍的士兵立于箭垛。
因為這道耀眼的光線,他們不得不瞇起眼睛,略帶審視的冷冽目光,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對岸的營地。
近十萬災民搭建的營地,星星點點的木屋,混雜在更多的帳篷中,可它們還是少數。更多的人,只是帶著妻兒蹲坐在地上,等待著粥鋪敲動鐘聲。
一河之隔,兩個世界,氣氛卻同樣低沉。
裴懷貞的帳篷,就在粥鋪的不遠處。
說是帳篷,就是幾張竹席掛在木梁下,且作遮風之用。陳恒來此時,能聽到里面傳來激烈的討論聲。
“在這里等我。”陳恒對跟隨的信達輕聲說,后者點頭示意,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家兄長輕咳出聲:“裴師,學生陳恒有事求見。”
帳篷內的討論稍作停頓,山長的聲音很快傳來,“進來吧。”
陳恒掀起竹簾,走近后才發現揚州各大書院的山長,都在此處聚集。
他們當中有一個小烤爐,里面的炭火正在燃燒,時而有紅色的火光騰起。
陳恒注意到這些師長臉上的激色,顯然剛剛討論的東西很不順利。他并沒多管此事,俯身行禮道:“山長。”
見到對方的學生來此,幾名書院的山長紛紛起身告辭,只剩下最中間的裴懷貞,裹著一條被單坐在木椅上。
山長拍拍自己身邊空出的位置,“過來烤烤火。”
“是。”陳恒沒有拒絕老師的好意。
師生倆一起圍在炭火前,裴懷貞的聊興似乎很濃,一雙手朝著炭火伸出取暖時,他問道,“你有聽到,我們剛剛爭論的東西嗎?”
見學生搖頭,裴懷貞就把剛剛的問題再給陳恒復述一遍。
寒冬將至,有一部分人認為要將災民接進城里,不然誰知道會凍死多少人,到時候只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可一下子放這么多人進城,怎么管理和安置,他們身上是否帶著利器,萬一在城里作亂惹出騷亂,難道讓知府來擔這個罪責?這也是反對者所秉持的觀點。
“你覺得哪一方說的更有道理。”裴懷貞轉動著雙手,冷風吹起竹席一角,盆中火光搖曳。
“學生覺得都有道理。”陳恒說話的時候,很是嚴肅沉著。
注意到學生的一反常態,裴懷貞點點頭,正因為這些人的話,聽上去都有理,所以才會爭執不休。
“你覺得現在救災的方法怎么樣?”
“事無巨細,無可挑剔。”陳恒坦誠道。
韋應宏是個負責任的好官,這是揚州人的幸運。
知府的身邊有林如海、黃維中這樣的能人志士,更是災民的幸運。
大家都在竭盡全力的救災,想盡一切辦法讓災民們過好這個冬天。
城內的那些大戶,別說是捐出衣物,連園中的竹林、樹木都給官差砍伐下來運出城外。
“既然如此,伱還要說嗎?”裴懷貞果然猜到陳恒的來意。
不過也是,這幾日他已經見過太多熱血之士,抱著苦思冥想的救國安邦之策前來。里面有他的學生,也有其他書院的師生。
每個人都很焦慮,每個人都想做點什么,這份樸素的心意藏在那些只言片語里。
所以哪怕他們的想法,也許很幼稚淺薄。或是當面爭吵不休,裴懷貞都只默默聽著。
他是當朝大學士,還領著朝廷的俸祿。他知道,這是自己該接受的。
“是。”陳恒重重應聲,他從懷中拿出自己寫好的冊子,雙手遞到師長面前,誠懇道,“請山長過目。”
“看來是有備而來啊。”裴懷貞笑過一聲,抬起手接過文冊,在打開之前,他還對學生故意開起玩笑,“緊張否?”
陳恒無聲的點點頭,這里面寫的都是自己最近整理的思路,幾經修改,自覺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壓下砰砰作響的心跳聲,陳恒對著山長再次道:“請山長斧正。”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人活一世,求個問心無愧就好。
陳恒自己都沒注意,當裴懷貞的手指翻開冊子的第一頁,他的呼吸聲都忍不住放輕。
“兵法有云,百戰而勝者,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兵法又言: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裴懷貞的視線落在第一段。
哦?是從兵法上來解釋災情嗎。這孩子的想法倒是少見,氣度也很是不凡嘛。裴懷貞藏下嘴角的笑意,繼續往下看。
“今揚、旱之禍,非敵也,乃治也。恒料之,揚有三強,旱有三弱。府衙有五勝,流民有五敗。其一勝,乃天時。此謂:政通人和,上下一心……”
看到這一句,裴懷貞的雙眉就已經皺起。陳恒不知道自己是否寫錯,只能焦急等待。
一口氣讀完陳恒關于天時的見解,裴懷貞突然將冊子放在膝蓋上,默默的抬起雙手擦了擦臉,然后捧著冊子從位置上站起,在帳篷內一邊踱步一邊繼續往下看。
實話說陳恒的思路和視角,是當下許多人所不具備的。
時下的大多數人,都是將災民當成一個難題。總擔心處理不好,就會發生流民聚眾鬧事的事情,與其說是安民,不如說是在防賊。
如此心態之下,自然造就城內外日益緊張的氣氛。
可這份小冊子,卻用樸素又真實的語句,講述了一個只屬于揚州的機遇。
里面的想法鞭辟入里,設計環環相扣,面面俱到。讓人讀之,不能不感嘆作者的驚天胸懷。一下子恍然回神,原來事情還能這樣辦。
看完冊子,“哈哈哈哈。”裴懷貞突然停步大笑,他揚了揚手中物,向陳恒詢問,“這里的東西,都是你自己寫的?”
“是。”陳恒點點頭,因為過于緊張激動,兩耳已經微微泛紅。
“走。”裴懷貞沒再說太多。
陳恒呆了呆,他還沒聽懂山長的意思。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的裴懷貞,看到學生的傻樣,不禁道:“你這猴子,還愣著作甚,快跟我去見知府。”
當陳恒被裴懷貞牽著走過粥鋪時,正在給災民準備午飯的薛蝌跟錢大有等人都有些吃驚,江元白狠狠揉了幾下眼睛,見到山長他們遠去,才古怪道:“山長牽著的人,是不是我們恒弟。”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錢大有也很難置信,“恒弟,不會是犯什么事了吧。”
“我看山長臉色不錯。”薛蝌搖搖頭,以他對陳恒的了解,以及對方最近時常寫寫畫畫,知道陳恒肯定是忙要緊事,“且等著吧,等恒弟回來問一問,不就都知道了。”
師生二人一路抵達府衙公堂,在此處久違的見到林如海,以及一身官服神色黯然的知府大人。
裴懷貞道明來意,就將陳恒的小冊子交給韋應宏,自己拉著學生坐在一旁喝起茶來。
韋應宏按下心中的奇怪,拉上林如海一道,看起冊上的東西。
許久,兩人看完后,韋應宏情不自禁贊嘆,“真是濟世安民之文。”只是,他還有些猶豫道,“這個方法真的可行嗎?”他的目光落在好友跟恩師身上,畢竟書上的內容聞所未聞,他雖十分認同,可心中還是有些舉棋不定。
“眼下有更好的辦法嗎?”裴懷貞很直接的反問。
收回打量陳恒的目光,林伯父的回答最簡單,“可堪一試。”
作為揚州知府,也是整個揚州實際的決策人。韋應宏仔細思索之后,最終還是在災民跟利弊之間,選擇了前者。
“好。”韋應宏點點頭,朝著堂下的學生發問,“需要本官給你派個幫手嗎?”
陳恒搖搖頭,起身作揖,“學生只想求一道文書,準許學生在城外便宜行事。”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傻。這要是處理不好,可是要在朝廷和府志上留下一筆的程度。林如海當場皺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忍不住頻頻給陳恒使眼色。
他自己愿意出來揮灑一腔熱血,可輪到自家的晚輩一起冒險,心中的擔憂還是放不下。
陳恒默不作聲的站著,也不知是不是沒瞧見。
“好,本官依你。”一旦做出決斷,韋應宏的行事頗有些雷厲風行。
提起筆,唰唰幾下寫好一道文書,蓋過自己的官印,在交給陳恒之前,他又叮嚀道,“放開手去做。”
“學生領命。”陳恒上前,義無反顧的接過。
做完此事,陳恒就跟著山長走出府衙。
正要跨出大門之際,林伯父卻追上來,將陳恒拉至角落,說著自己的擔憂。
陳恒停在原地,感受著林如海關懷之意,卻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趁現在還來得及,你現在回去找韋兄,讓他給你派個人來。”
聽出伯父的關懷提點之意,陳恒卻搖搖頭,笑道:“伯父,還請容我拒絕。”
“你這孩子,凡事不思成,先慮敗。你就這么有把握能做成?”林如海急道。
陳恒偏頭思索,臉上突然浮現少年特有的意氣笑容。
“伯父,就是因為可能會失敗,我才更不能把此事推給別人啊。”
自己的計劃,自然是自己做起來最有把握。如果只考慮安危,那他躲在粥鋪不出來,不是更好?
天底下,上哪再找一個兩世為人的穿越者?陳恒知道,要辦成這件事,還真的只有自己可以。
林如海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愣在當場。只無聲的注視著一大一小的人影,消失在晴風中的街頭盡頭。
回去的路上,裴懷貞罕見的跟學生嘮起家常。“看不出來,如海還挺看重你。”
“嘿嘿嘿。”心中念頭通達,陳恒又開始作怪賣乖,“還不是因為學生天資聰慧,伯父愛才心切。”
裴懷貞不置可否,什么愛才心切,他聽都不要聽。
說再多,你不還是我書院的學生。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山長突然說道:“我有一個外孫女,年齡跟你倒合適的很……”
山長,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的是啥,陳恒打了個顫。
今日,林如海難得回到家。
多日不見的家人,在得到小廝的稟報后,早就留好一桌的菜等他回來。
一家人久違的重聚在一起,黛玉跟林玨都有些激動。賈氏不得不在旁叮囑:“別吵到爹爹吃飯。”
“爹,爹,外面的情況怎么樣?流民真的很危險嗎?”林玨也不知道聽了哪個下人胡說八道,竟然說出這樣幼稚天真的話。
想到陳恒在冊上的言論,林如海心中一動,趁著吃飯的間隙教導起孩子,“大家都是人,災民中也有跟你年齡一樣大的孩子,玨兒覺得呢?他們可怕嗎?”
“還有孩子啊,那有啥可怕的。我要是看到他們,還能帶他們玩呢。”林玨用手托著下巴,靠在飯桌上,碗里的飯菜卻是一點沒動,只顧著跟他爹聊天。
賈氏看到這孩子沒好好吃飯,不免又訓斥幾句。林如海又把這個問題問向妻女,這兩人的反應卻很不一樣。
賈氏覺得危險,這也是她最近不允許孩子外出的原因。黛玉覺得還是要眼見為實,得親自看過才能做出判斷。
林如海默默聽完,突然說道:“也許恒兒說的沒錯。災民易安,人心難安。”
林黛玉一聽到兄長的名字,雙眼已經亮起。她趕緊吃完最后一口飯菜,在桌上就急問道:“爹,這事跟兄長有何干系?”
林如海也沒隱瞞,把下午府衙內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說。
賈氏聽完,有些皺眉道:“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這要是做錯了,多少張嘴跟眼睛,會盯著他以后的日子。”
“那有什么關系呢,玉兒覺得兄長做得對。”林黛玉當即反駁,淺淺的聲調擲地有聲道,“要只想著明哲保身,豈不愧對圣賢教誨。”
“哈哈哈,玉兒說得好。”林如海頻頻點頭,完全沒有之前在府衙處,勸陳恒小心謹慎的模樣。
見到賈氏要對一個鼻孔出氣的父女倆發怒,林黛玉趕忙跳下飯桌,帶著雪雁跑回房間。
‘就是可能會失敗,才更不能推給別人。’
如此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道出讀書人的膽識氣魄。這不就是天底下的讀書人,被百姓們尊敬的原因嗎?
“兄長果然是兄長。”
沒頭沒腦的說著糊涂話,林黛玉最終還是壓不住嘴角的笑。她打開自己的衣櫥,搜索著合適的衣物。
今天,她也想明白了困擾的自己的問題。
她不要做下一個易安居士,她要做個獨一無二的林黛玉。
等陳恒跟裴懷貞回到營地后,后者就幫他把樂儀書院的學生召至一處。
錢大有跟薛蝌混雜在人群中,見到同窗站在山長旁邊,就猜到對方又折騰出幺蛾子。
“二三子,知府大人有令。”裴懷貞對著自家的學生解釋道,“從即日起,營地內的一應救災安民事務,都有本院的陳恒全權負責。”
在場的眾人當場就傳出竊竊私語,時不時就有目光投在崔游道、杜云京身上。
但更多的人,還是看向崔游道。
知道這些人想瞧自己的樂子,崔游道只淡淡起身,坦然磊落道:“學生遵命。”
大家看了個寂寞,索性也一并出聲應是,當著山長的面,權當捧個人場。
裴懷貞點點頭,就讓出自己的主位,將陳恒迎上來,讓他第一次站在眾人視線前。
“諸位同窗、學兄,眼下災情如火。”陳恒知道時間寶貴,上來就開門見山道,“敘舊的話,且放在日后再說。只是今日起,還請諸位學兄先助在下一把。”
“好!”
人群里響起零落的聲音,是江元白跟錢大有。
這兩人恨不得伸長脖子,好讓大家看到自己臉上的驕傲。
看到沒有,臺上說話的這小子,可是我們這一屋的哦。
眾人的反應,陳恒早有料到。他并不是好謀無斷的性格。
只是眼下,沒時間顧及每個人的情緒。他又不是什么龍子龍孫,哪里能做到讓大家心服口服。
“薛蝌可在。”他第一個點的人,就先對自己的老熟人下手。
“在。”原本還在偷笑的薛蝌,趕忙收回看向江元白的視線,起身舉起手。
“我這里有書信三封,你拿著它馬上入城,去找胡記、王記書樓、景安報鋪。”陳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書信,示意對方上前來。
好不容易擠過人群,薛蝌從好友手中接過信物,翻身就朝著粥鋪外跑去。
“杜大哥。”陳恒朝著杜云京行禮,“在下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杜云京為人有些肝膽的豪氣,又樂于見到崔游道吃癟,此刻對陳恒的態度很是友好,“但講無妨。”
“往后災民的居住劃分,我們不在按地域區分。只讓他們自己選擇。三至五戶為一域,設牌名記人數。若是碰到家中無成年男丁者,還請在牌上用紅字標注。”
“好。”見是件小事,杜云京拱拱手就算領命。這事不難,只是重復的工程量大,需要耗時耗力。
“辛素昭可在。”陳恒見杜云京沒有意見,又出聲喊道。
什么嘛,喊姓杜的就是大哥,喊我就是辛素昭?某人懶洋洋的舉起手,道:“恒弟,我在這兒呢。”
人群里傳出輕笑聲,陳恒也不著惱,亦是笑著搖搖頭。眼下這種輕松的氛圍,很適合他進一步推行計劃,“要是讓你今夜就搭一個戲臺子出來,你需要幾人。”
辛素昭手頭有兵,又管過兵。算是這里的人中最適合此事的人。
一說到正事,辛素昭忍不住站直身體,詢問過陳恒對戲臺子的要求后,他給了三十人的答復。
就在樂儀書院的人聚在一起討論時,其他書院的人也瞧見這邊的異動。先是幾個人好奇的圍上來,跟現場的學生打聽起情況,一聽到知府把救災之事交給陳恒,對方又只吩咐自己書院的同窗。
這些人當即不服,立馬回去搖人,只片刻,幾處得到訊息的學生們,黑壓壓就跑到粥鋪外,氣勢洶洶道:“陳兄,揚州莫非只有你們樂儀書院不成,置我們梅花書院的士子于何地。”
有意思,你們這些私學的人,也敢來我們官學面前擺威風?本來還對陳恒上臺發號施令,有些意見的同窗們,當即起身將陳恒圍在中間。
“既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你們聽著就是,有何可呱噪的。”
“我等聒噪什么,既然要救災,就該一視同仁才是,怎么事情全交代你們書院的人。”
“為什么?之前崔兄去找你們的時候,你們不是能說會道的很嗎?個個都是諸葛孔明再世,我們這邊說一句,你們頂三句。”
兩方人的矛盾,其實早就有之。崔游道是個驕傲的性子,又是剛中解元不久,正是人生得意時。
凡是碰到有人問,他都喜歡解答上一二。一來二去,不免有人有想法跟意見。
他倒是虛心,擺出聽言衲諫的態度。可旁人看多了,多少覺得這人耳根子軟,好使喚的很。
眼看著他們要吵起來,裴懷貞卻躲在角落樂呵呵看熱鬧。他其實挺好奇陳恒會怎么處理,這個難題崔游道,可是到最后都沒解決。
陳恒壓根就沒想解決,他等得就是這些人來鬧場子,激一激幾家書院之間的矛盾。
他如今拿著知府大人給的尚方寶劍,不怕其他人不聽話。唯一要擔心的是大家十分力用個五分,另五分拿來挑他的錯處。
管人用人之道,最忌諱在心服口服上費時間。有啥好服的,肯聽話能辦事就行。
陳恒在后世見得多了,知道對付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激將法。
此時,他故作驚訝道:“沒想到諸位學兄來此,在下有失遠迎,諸位學兄莫怪。只是在下跟諸位平日并不相識,也無交情。怕你們不肯聽我的安排,才不敢隨意差遣。”
“你可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都沒找我們,怎么知道我們聽不聽你的命令?”有人嗆聲。
“說話之前,連名號都不敢報一聲,我看你才是小人吧。”江元白哪里能忍得下好友受欺負,第一個站出來反駁。
“噤聲。”有個領頭的朝自己的同窗輕喝一聲,又轉頭對著陳恒行禮,“陳弟勿怪,只要是為了賑災,我們必定言聽計從,你只管吩咐就是。”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真聽,還是假聽。陳恒還是樂呵呵一笑,面厚心黑道:“既如此,我還真有事要麻煩諸位,就不知道你們能不能……”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又有兩方人的矛盾夾著拱火,領頭的人當即拱手,道:“但說無妨,我們一定照辦。”
“說是照辦,可別照著三分力來辦。”樂儀書院的人,說起話來也是綿里藏針的很。也就是當著外人的面,這些人才肯主動出聲維護自己的同窗。
“你們還是擔心自己吧。”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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