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166 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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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是真不經念叨,上午才說起他,傍晚時分他竟是就到了閔州。

不說桑拂月和常敏君,聽說沈廷鈞已經到了雷府門外時,有多震驚。夫妻倆掰著指頭算日子,然后得出結論,沈候怕不是沒等到年初五就出京了,不然那可能這么快就到閔州。

心里的震驚歸震驚,驚喜歸驚喜,他們面上表現的倒是很鎮定。

一邊讓人將沈候迎進來,一邊快速讓人將這個好消息傳到后院,告訴心心念念盼著他來的桑擰月。

清兒不知從何處知道了這個消息,也尋到了花廳,問一對兄嫂,“侯爺過來了?”

桑拂月和常敏君看看面色不太好的清兒,夫妻倆互相對視一眼,頗有些小心翼翼道:“聽說是過來了。”

清兒“哦”了一聲,繼而話也不說了,抬起腳就往外走。

可惜,走到半截他又回來,僵著臉說,“我給沈候見個禮再回房。”既吃了人家的好處,就要記人家的恩。不能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沈廷鈞很快就出現在花廳外。

他身量挺拔,眉眼深沉,可那張臉……那明明就不是沈廷鈞的臉。

幾人瞬間想到了什么,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桑拂月招待他坐下喝茶,常敏君則忙著問,“可用膳了?我讓人安排點好克化的,侯爺先用些可好?”

沈廷鈞見了禮,隨后才回道:“不勞煩了,在客船上已用過了。”

接著朝桑拂月與清兒一一頷首,“我去后院尋月兒。”

桑拂月:“……”

清兒:“……”

最后桑拂月還是一臉嫌棄的放行了,沈廷鈞見狀也不多留,又沖幾人示意一下,這便行色匆匆去了后院。

后院中,桑擰月剛剛得知沈廷鈞已經到來的消息。

她條件反射想起身去換一身衣衫,還想去梳妝鏡前看一看,自己是否還如以前一樣光彩照人。

但猛一站起身,腹中的孩兒便踢了她一腳。桑擰月腹部一緊,趕緊又坐回原處。

她看著鼓起的腹部,忍不住摸了一把方才隆起的位置,小聲的說,“你是不是怕我因為他冷落了你?不怕啊寶寶,娘最疼的肯定還是你。”

她輕聲說著話,誰也聽不見。可自稱為“娘”,她也很窘迫,面頰上便透著薄薄一層暈紅。

有關自己容顏是否可與以往相比這件事,早被桑擰月拋之腦后。她如今滿心滿眼都是腹中的孩兒,真是不知該如何疼愛他是好。

也就是此時,房門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又沉又重,行走間的韻律那般熟悉,桑擰月抬起頭直直看過去。

屋外有丫鬟們行禮問安的聲音,沈廷鈞沒多回應,只不冷不熱“嗯”了一聲,繼而便掀開簾子,徑直進了門。

桑擰月仿若受驚似的,直接從美人榻上坐起身。

這次孩兒倒沒再踢她,可她起的太猛,美人榻前后晃悠了兩下,她坐不穩,身子一歪,差點摔下去。

“你小心些。”沈廷鈞趕緊過來接住她,一把將她抱進懷中。

屋內的丫鬟見狀都識趣的離開了,沈廷鈞則垂首看向頂著自己的那個東西——是她圓圓的肚子。

之前離開時,她的肚子雖有一點點隆起的弧度,但那弧度當真非常之小,說是晚飯多吃了一點,都有大把人深信不疑。

可如今,這肚子高高的隆起,圓圓的,鼓鼓的,沈廷鈞突然如臨大敵,抱著桑擰月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桑擰月先一步回過神,她臉紅紅的拍拍他的手臂,“你把我放下,我還坐在美人榻上。”

沈廷鈞就像是抱了顆炸彈一樣,面色緊繃的將她送到了美人榻上。

直到松開手,看到她安穩的抱著肚子坐好了,沈廷鈞才終于舒口氣,問她,“不是才六個月么,怎么肚子這般大了?”

桑擰月聞言面頰更紅潤了,她眼中也有著掩不住的羞澀與赧然。她水潤潤的眼睛看著她,又羞的看向旁邊,“許是我吃用的太好了?”

其實她這個肚子大小是正常的,不過她身體過分單薄,而肉又都長在肚子上,這才襯得她肚子甫一看過去很大。其實還好吧,正常大小而已,剛才那話也只是玩笑話罷了。

不過說起吃用的好,也不得不提一下眼前這個男人。

自離開閔州,他可沒少派人往這邊送東西。先是各種燕窩雪蛤等補身子的,再是山參、靈芝、何首烏等年份久遠的貴重藥物,再之后是一些風味吃食,總歸他見過一眼的,怕是都送來給她了。

連嫂嫂都說,這么些東西,別說養她一個孕婦了,就是再養上三五個,那東西都吃不完。

所以,仔細說起來,她如今這胎養得這般好,他也是功不可沒。

沈廷鈞臉上還易著容,桑擰月看著不太舒服,就指指凈室的方向問他,“你要不要先洗漱一下?”

沈廷鈞應了聲“好”,隨即讓人提熱水來。

他不僅洗了手臉,甚至直接脫了衣衫洗了澡才出來。

也好在桑擰月之前閑著的時候給他做了一身外衫,如今拿出來穿倒是正好。不然他的行李都還在前院沒送來,總不能穿之前的臟衣服。

沈廷鈞換上衣衫出來,卻在系腰帶時,看見上邊略有些熟悉的針線圖案,心血來潮問她,“這衣裳,你做的?”

他目光灼灼看著她,桑擰月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被他看的實在不好意思了,最后只好繃著臉佯怒說,“我做的,怎么了?我針線活兒不好,你要是嫌棄了不想穿,我這就讓人把你的行李拿過來。”

沈廷鈞聞言朗笑出聲,直接走來將她抱在了懷里。

但他顯然對她高高挺起的腹部仍然心有余悸,所以一只胳膊虛虛的圈著她的肚子,另一只則只是摟住了她的肩頭。

沈廷鈞就埋首在她頸側笑,“那個敢嫌棄?我喜歡都來不及。早先想讓你幫著做一身里衣,你都找各種借口敷衍我,直至如今也沒做來送與我。我撿到你一個荷包,你事后還要問我索回。”

又想起身上的衣衫,忍不住就笑的更開懷了,“今天這一身倒是難得的驚喜。這算是新年禮物么?”

桑擰月不出聲,只拍了他一下。

她顧自羞赧著,卻倏然覺得手腕上一涼,接著便有什么東西套了進來。

桑擰月垂首一看,竟是一對毫無瑕疵的羊脂白玉鐲。

她抬眸看向沈廷鈞,沈廷鈞只道,“知道你如今不缺這些東西,只是這是我親自選了玉石,親磨成的鐲子。雖然手藝略粗糙了些,卻勉強還能入眼。你且帶著吧,我若是不再你身邊,你也能睹物思人。”

桑擰月懟他一句,“那個要想你?”

“真不想我么?那方才是誰見了我,滿眼都是歡喜。若不是自身還挺著個大肚子,怕是都要撲我懷里來了。”

桑擰月才不承認,他口中說的那人是自己。她紅著臉嘴犟,“我才沒有,你別冤枉你。”

沈廷鈞卻只抱著她耳鬢廝磨,“當真不想我么?我想你想的不能入眠,但凡閑下來,腦中就全是你……”

桑擰月呼吸急促,面龐溫度陡生。剛還只是臉紅來著,如今她耳朵和脖頸都紅了,也是羞的恨不能撲到床上將自己埋起來。

他可真是,怎么如今什么話都敢說了。

雖說如今房中就他們兩人,可外邊守著好些丫鬟婆子。若是讓她們聽去了,那多羞啊。

但桑擰月心中到底是高興的,忍不住就摟住了沈廷鈞的脖子,頗是想念的擁緊了他。

兩人初始還是抱著,不知何時就吻到了一起,直到雙方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沈廷鈞才啞著嗓子說,“天晚了,該就寢了吧。”

桑擰月知曉他什么意思,他那意思從來就沒隱藏過,表現的再明顯沒有,生恐她不知道似的。

桑擰月也有些心疼他,但如今不比之前,如今她可懷孕六個月了。

她便紅著臉,小小聲的在他耳邊說,“大夫說了,后期不能行房。”

出乎她預料,沈廷鈞似是對此早就知情。他蹭蹭她的嘴唇,說,“我知曉,不會傷到孩兒的,你別擔心。”

話是這么說,可他上床后依舊纏著她不放。

他來勢洶洶,桑擰月又最是對他硬不起心。最后便只能用盡了其它辦法幫他。等最后睡著時,桑擰月雙手酸疼的抬不起來了。

翌日醒來,用過早膳后,沈廷鈞重新易容裝扮,隨即便和桑拂月與常敏君打了招呼,繼而帶著桑擰月出了門。

桑拂月看著那對相攜而出的身影,不由和常敏君嘮叨,“他也不怕街上人太多,再擠到擰擰。”

“沈候已經很有分寸了。若不然就不是這個時候帶擰擰出去,而是晚上了。”

桑拂月趕緊搖頭,“晚上指定不行。晚上那街上擁擠的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連我這大老爺們,前天晚上都差點被擠的撞倒人家的攤子。擰擰這么大的肚子,哪敢帶她晚上出去。”

“所以沈候這不是白天帶她出門了么?”

“可如今街上人也不少。”

“那也總比晚上少許多人。”

夫妻倆說著說著,竟是也換過衣衫,跟著出了門。

他們才不是不放心沈候,純粹是在家里憋悶的慌,也想出去散一散。

要說過年走親訪友最是讓人疲憊,可過年街上也是真熱鬧。漫步走來,街上處處妝點一新,看著就讓人心情舒暢。

桑擰月走在寬闊的街面上,心情也很自得。

雖然空氣中還殘留著許多炮仗的味道,這讓她聞著不太舒坦。但能出來走走,那其余一些不足她全都可以忍受。

沈廷鈞從桑擰月屏息那一刻,就曉得她該是聞不得炮仗味兒。他便憂心的問她,“可是身體不舒服?不然我們先回府,等過幾天我再帶你出來玩?”

桑擰月拉著他的袖子,只一個勁兒搖頭,“我還能忍得住。就讓我再逛一會兒吧,自天冷后我就再沒出過門,在家快憋死了。”

“大過年的,不許說些死啊活啊的。”

桑擰月乖乖的“哦”了一聲。

沈廷鈞歡喜極了她這乖巧的模樣,若非如今他們在大街上,周邊人來人往,不然真要好好抱住她親昵一番。

不好在大街上親近,倒是有別的地方可以。

沈廷鈞就說,“你之前不是說要去寺廟上香,如今可還想去?不若明日我陪你去?”

桑擰月就頷首,“我想再去寺廟里,給父母添兩盞長明燈。”

之前在京城時,她也給父母點過。但是,孝心這東西,再多也不嫌多。

她如今過的好,不僅找回了大哥,還有了子嗣。許是要為人母了,她愈發念著父母的好,就想為他們多做些什么,也想他們在天之靈,能多保佑她腹中的孩兒一二。

桑擰月把自己的心思一說,沈廷鈞就頷首道:“那明天我帶你去。若你實在喜歡,咱們就在那邊住上一晚。”

桑擰月自然又歡歡喜喜的應下了,末了還嘴甜的說了一句,“你來了閔州可真好,我想去哪里,大哥也不用對我一直說教了。大哥肯放行,我就自在了。”

沈廷鈞聞言喉間微梗,摸摸她的頭發安撫她,“等你生下孩兒,屆時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桑擰月又點頭,可其實并沒有把他的話當真。他是個大忙人,想出京不僅要提前把積壓的卷宗處置完,還要得到隆慶帝的首肯。這多不容易啊。

不過他有這個心,她已經很高興了。而他肯放下架子來哄她,她已經心花怒放,其實根本不在乎那些許諾會不會成真。

兩人走了兩道街,街上的行人愈發多了。除了一些討生活的百姓外,一些官員人家的女眷也都出門了。

桑擰月在閔州時嫌少露面,按說不該有什么人認識她。但常敏君總有三五個知己好友,這些友人聞聽桑拂月的傳奇身世,以及他還有一對弟妹,免不得上門來閑話八卦。

她們來雷府的次數多了,免不得有幾次碰見桑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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