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程景深,我們談一談?
不止是程景深,院子里在場的所有人,都對謝招娣投去了訝異的目光。
這左鄰右舍的可都知道,謝招娣幫扶娘家有癮,為爹瘋,為娘狂,為弟哐哐撞大墻。
她這心里向來只有娘家人,丈夫她不關心,女兒她不愛護,村里很多人都為程景深鳴過不平。
也就程景深是城里來的,性子溫和,不與謝招娣計較,她和程景深這日子才能過下去。
換做是別人家,就謝招娣這樣的,早就被男人掃地出門。
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謝招娣是個什么做派,所以這會看到謝招娣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表現,才會覺得甚是荒謬。
謝仁都被打了個半死,她第一時間不是去查看謝仁的傷勢,而是跑來問程景深手疼不疼?
這很不對勁。
就連謝仁都覺得謝招娣瘋了,躺在地上哭訴起來:
“謝招娣,你腦子有病吧,被打人是我,你不關心關心我,跑去問他手疼不疼,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良心被狗吃了,你腦子還被狗吃了呢,而且你的腦子還能養魚,因為里面晃晃蕩蕩,裝的全是水。
要不是腦子進水,你怎么會認為我放著自己的男人不關心,要來關心你這個游手好閑的垃圾。”謝招娣說完話,狠狠的白了謝仁一眼。
她本來就是個潑辣的性子,論吵架鬧事這村里不一定有她的對手。
可惜前世她的潑辣用錯了地方,全用在了跟程景深撒潑打諢,和得罪周圍鄰居身上。
現在她清醒過來了,自然會不留余地的,把謝仁罵個狗血淋頭,弄不死他也要先惡心惡心他。
罵完謝仁,謝招娣也不給他機會反駁,拉著程景深的手就往屋里走:
“把手包扎一下再去學堂吧,還有你的褲子也要換換,跪在地上都弄臟了,全都是泥。”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謝招娣拉著程城進了屋。
到了屋里,謝招娣想起那些看熱鬧的人,又探出頭給那些鄰居道了聲謝:
“謝謝大家伙進來勸程景深,要不是你們,今兒指不定鬧出什么事,只是大家也看見了,我們家里今天也有點情況,不方便招待大家,還麻煩大家伙先散了去?”
跟謝招娣做了三四年的鄰居,這些人何時聽到過謝招娣這么客氣的說話,頓時一個個就像是見了鬼一樣,表情精彩得不行。
他們本來就是過來看熱鬧的,最后進來拉架,也完全是看在程景深的面子上,現在謝招娣說話這么客氣,又下了逐客令,自然他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待下去。
最重要的是,熱鬧該看的已經看完了,他們心滿意足,回去又多了筆談資。
放在平時,他們不一定有這個時間過來看熱鬧。
也就是今兒趕了巧,天公不作美下了好幾場暴雨,村民們沒法去地里干活,這才得以在大早上湊了這么些人。
院子里很快就恢復了冷清。
冷風呼嘯,樹葉簌簌作響,獨留謝仁一個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他意識到真的不會有人管他后,面色陰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起身后看見程月圓站在門口,齜牙咧嘴的瞪了小姑娘一眼,想嚇嚇這小姑娘。
程月圓站在門口看了謝仁幾眼,突然從高高的門檻上爬了出來,然后在墻角撿起一塊石頭,脫手就朝著謝仁扔了出去。
“壞蛋舅舅,我砸死你!”
奶聲奶氣的聲音,絲毫沒有震懾力,只是她扔出去的那塊石頭,卻是穩準狠的直接砸在了謝仁本就腫脹的腦袋上。
頓時把謝仁砸得又是一通鬼叫。
“好啊,謝招娣,你翅膀硬了是嗎,你打我,你男人也打我,就你家這個小黃毛丫頭也敢跟我動手。
你等著我,我這就回去把這些事告訴爹娘,你他娘的別后悔!”
屋里,謝招娣正在給程景深處理手上的傷口,對于謝仁的叫囂,她選擇了充耳不聞,置之不理。
家里沒有藥,只有謝招娣先前買來,打算拿回娘家孝順她爹的一瓶白酒,好在白酒處理傷口也夠用。
她拿著白酒清洗那些口子,清理干凈后,才拿白布條仔細的把他的手給包扎了起來。
這期間,程景深一直都盯著謝招娣的臉看著,他什么話都沒說,心里卻是在不停的猜測,謝招娣到底想干什么?
等到謝招娣把傷口處理好了,起身的時候,程景深突然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表嘆了口氣,他把手表摘了下來,看著謝招娣的背影說道:
“多的錢,咱也實在拿不出來了,你要實在是想幫謝仁湊彩禮錢,就把我這塊表賣了去,估計也能買了個一百四五。”
程景深左思右想,還是不認為謝招娣有改變的可能,他覺得謝招娣如今這么低聲下氣的,大概又是使的苦肉計。
他不想和謝招娣周旋,她要,那就給她。
正拿著白酒,打算放回柜子的謝招娣聽到程景深的話,身形不禁頓了頓。
經程景深這么一提醒,謝招娣倒是想起來了,前世謝仁也是在這么個時候過來要錢的,那時候謝招娣確實答應了父母,會給謝仁想辦法。
后來謝招娣又哭又鬧,非讓程景深給謝仁弄錢,說她就這么一個弟弟,她不幫忙,那還有誰能幫?
一開始程景深沒管謝招娣,后來謝招娣就鬧到了學堂,不讓程景深好好的給孩子們上課。
被謝招娣纏得實在沒有辦法了,程景深最后才迫不得已,賣掉了他身上最后一樣值錢的東西。
謝招娣這一世沒有鬧,也沒提彩禮的事情,只是對程景深態度好了些,他就立馬自己提出來,要賣了那塊表。
這是謝招娣沒有想到。
不過仔細想想,謝招娣又覺得正常,畢竟前世程景深在跟謝招娣離婚之前,他做事向來都是處處讓著謝招娣的。
但凡程景深能做到的事,只要謝招娣提了,程景深多半都會滿足,所以謝招娣才會越來越得寸進尺,直到徹底擊垮程景深心中的底線。
前世謝仁拿到了買筆的錢,也并沒有拿去娶媳婦,錢落到他手上沒多久,就被他敗了個精光。
而程景深沒了手表,不了解時間,為了上課不遲到,每天都是早早出門,再也沒能安心睡過一個好覺。
如今重來一世,謝招娣定然不會再讓程景深賣掉他心愛的手表。
她既然已經清醒,有的話也該跟程景深說清楚,于是她隨手將白酒放在了木桌上后,回過頭蹲在程景深面前,把表扣回了他的手上。
然后謝招娣捧住了程景深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