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469 勒緊繩索,逼迫清軍主動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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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買署是李郁籌劃許久,新成立的“空殼衙署”。

自兼署長,署內無固定官吏。

需要外派時,

就從文官學校,以及各署的低階文官花名冊當中勾選,臨時任命。

執行完外派任務后,

這些人各回各家,該干嘛還干嘛。

不用多花錢,不多增蘿卜坑。

至于說,

為何只找這些年輕的職場新人,就是看中了他們尚年輕。

人在年輕的時候,

還是有理想、有風度、有底線的。

年齡一大,

就只信錢了。

采買署甚至連個正經衙門都沒有。

縱然如此,

依舊橫空出世,一夜成名,被外界稱為“財神廟”。

許多香客慕名而來,想拜方丈。

然而,

在蘇州府城仔細逛3圈,愣是找不到這個衙門的存在。

坊間傳聞,

采買署在太湖移動辦公。

李郁規定:

有采購外派任務時,

2名臨時找來的相關行業伙計作為專業顧問,領取薪水。

如果,

明明有質量、價格等問題,主理卻不吭聲,副理可當場揭穿。

經事后核實無誤后,主理下獄,副理得嘉獎100兩。

當然,

只壓風險不給好處,也是不對的。

畢竟伙計又不吃官餉

回報就是,

留出采買單數量1成,按照之前的價格,從主理所在鋪子購買。

如此一來,

皆大歡喜。

東主、伙計都有動力積極參與。

這次的副理就是下一次的主理,接受后任的監督。

李郁還規定:

原則上,

相同貨物的不同批次采買,不得從同一商家。

這次在A家下單,

下次就必須是B家

如果重復下單,采買署經辦人員必須做出詳細的書面解釋,呈交御前。

這樣一來,

想必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煩。

雨露均沾,普灑金幣。

大運河,胥江段。

船隊規模一眼望不到頭。

主桅桿頂掛上了“奉旨運輸”的明黃旗幟,暢通無阻。

船老大們站在船頭,

心中歡喜,又掙錢了。

岸邊圍觀者眾。

1名祖上織席編履的小商人表現的特別激動,頻頻歡呼。

惹得周圍崇尚內斂的江南人頻頻側目。

“老劉,是不是又賺了?”

“22000頂斗笠軍帽,小生意。”

“這么短的時間,你那個作坊怎么可能趕制出來?”

“現貨!”

周圍人傻了。

“啥,老劉你居然囤貨?”

“對,我從去年冬天開始囤,囤了足足半年。你們是沒瞧見當時采購署的大人上門,我打開倉庫門,只見斗笠軍帽堆積如山。當時,大人的眼睛就亮了,當場拍板,全要。”

“銅鈿沒少掙吧?”

“還行還行。”

刨去成本、運費,最后500多兩的純利潤。

對于普通小商販很不錯了。

知足!

軍用斗笠,要刷好幾層桐油防雨!自然比普通民用款要貴。

眾人嘖嘖稱奇,

一名在松江開紡織廠的徐姓商人聽見了,若有所思。

他陡然間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低頭快步走出人群。

假如,

自己提前生產出足夠多的軍服軍靴被褥帳篷,然后囤積在靠近前線的區域。

朝廷一旦要用兵,

自己直接現地現貨交割。

潑天的富貴,不就非我莫屬了嗎?

思路一旦打開,野心就隨之迅速膨脹。

他決定回去找幾個同行商量商量。

大家共同出資,共同承擔風險,共同分享利潤。

觀如今的形勢,

朝廷用兵只會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大規模。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戰爭對于物資消耗,堪稱饕鬄張口。

就連李郁都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意外的促生了一群嗅覺靈敏的軍需商人。

從衣服鞋襪、柴米油鹽、發展到車輛船只、后勤醫療應有盡有,一切盡可外包。

多年以后,

這幫嘗到甜頭的人膽子越來越大,

沒有戰爭,制造戰爭。

沒有敵人,制造敵人。

沒有需求,制造需求。

3000里外,漢水。

江面的硝煙剛剛散去。

襄陽城墻上,

察哈爾總管哲勇望著水面漂浮的漕丁尸體和碎木板,心中頗不是滋味。

吳軍艦隊兇狠殘忍,這已經是第3次阻擊漕糧船隊了。

皇命一道接著一道,嚴令各方打通襄陽——南陽運輸線。

可是,

吳軍艦隊如跗骨之蛆,無法趕走

大批的漕船積壓在漢水下游。

沿岸各縣官倉更是堆積了大量糧食,進退兩難。

“報,武昌急報。”

哲勇拆開信件,快速瀏覽后,只覺頭暈目眩。

在江南活動的粘桿處細作,飛鴿傳書將情報送至武昌。

湖北巡撫王杰又令人火速轉送自己。

“吳賊大肆采買后勤軍資,西征湖廣已在弦上。漢水段積壓之漕船務必速速通航。否則,待江南吳賊主力趕至,兩面夾擊,后果不堪設想。”

哲勇痛苦的揉搓著自己的大臉盤,

吼道:

“來人,將此信件送至南陽府御覽。”

一葉扁舟,渡過漢水。

窺探的吳軍小船并未在意。

艦隊總指揮劉武,早下達了明確軍令:

“只打戰船和漕糧船隊,其余一概不問。”

這是對的,

若是隨便出來條破船,己方都出動戰艦炮擊,就是浪費火藥、浪費麾下水手的體力。

爪哇島的火山灰未曾影響到湖廣。

也許是灰量不夠多,也許是平流層循環未到。

總之,

兩廣地區受影響最大,炎炎夏季愣是過成了涼秋,陰天多晴天少,夜里睡覺還要蓋件薄被子。

江浙也受了影響,氣溫比往常偏低,但沒有兩廣那么夸張。

湖廣、四川一點未受影響,依舊暑熱。

隆中山里到處都是諸葛式草棚,但沒有諸葛。

吳軍遠征艦隊目前僅安排2成的人值班,隨時待命出動。其余人全部休假,和諸葛亮享受同等待遇。

這種天氣,

中暑和疾病造成的減員,遠大于戰斗造成的減員。

劉武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保持戰斗力和安置病號上

他頭戴斗笠,脖掛毛巾,腳踩草鞋。

毫無官威,然而卻是最應季的打扮。

“喝的水一定要燒開,渴死也不許喝一口生水。”

“所有人禁止隨地大小便,必須定點如廁。”

“病號集中隔離安置,不得僥幸。”

“都聽明白了嗎?”

“是。”

幾十名軍官齊刷刷敬禮。

劉武也頗覺無奈

自己身為堂堂吳國水師最高指揮官,天天管這點破事。

在陸上,

清軍一次進攻都沒有發起,大約也是怕熱吧。

按照正常邏輯,

夏季,絕不在南方用兵。

冬季,絕不在北方用兵。

違背這個邏輯的軍隊基本上沒有好下場。

巡視一圈后,

劉武穿過一處林子,恰好撞見到了蹲在竹林里鬼鬼祟祟的李二狗等人。

“二狗,你在這里干嘛?”

“我,我納涼啊。”

劉武狐疑的望著幾人圍成一圈蹲在地上,聚精會神,中間空蕩蕩。

怎么看,

怎么覺得詭異。

一機靈鬼趕緊解釋:

“狗哥他有點中暑”

“去溪水里洗洗,但是記住別喝生水。”

“哦。”

剛走出幾步,

被山風一吹,劉武豁然開朗。

又調頭回來了,再次嚴肅的盯著李二狗。

“劉叔,你軍務繁忙,不用管我,我,我沒事的。叔,你去忙吧。”

斜靠著竹子的李二狗,

語氣里透著3分虛弱、3分焦慮,4分警惕。

劉武突然抽出佩劍,嚇的李二狗跳了起來。

“劉叔,你,你要干嘛?”

然而,劉武不想搭理他,

劍鋒戳進泥土、翻開。

一股熱氣冒出

再戳,再翻。

底下果然有好貨。

劉武狠狠一劍,將一只時間已經烤過頭的叫花雞戳穿。

李二狗發出凄慘的哀嚎

此刻,

他覺得自己也被一劍穿心!

“沒收!”

“不行啊,劉叔,我都餓了2頓了。”

“二狗,這是軍隊,不是丐幫。還有,見面以后稱職務,我可不敢當你的叔”

回了屋子,

劉武摘下斗笠,用清水洗了手臉。

迫不及待的掰開泥土,享用叫花雞。

生前,它應該是一只自由奔跑的年輕山雞。

烤的很到位。

咸香、微辣、入口即化。

吃完再喝一碗薄荷涼開水,通體舒泰。

劉武一邊剔牙,一邊感慨道:

“發明天才的真是個叫花雞啊。”

此時,

百丈之外的竹林里,

一群手下正在安慰李二狗:

“狗哥,算了算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他大了你5級。”

“親親的叔侄倆為了一只雞翻臉,不至于不至于。”

李二狗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悲憤道:

“你們知道我放了多少作料嗎?足足13種啊,這哪兒是叫花雞?御膳雞也不過如此。”

手下們嚇一跳,連忙上來捂嘴。

御膳可不能亂說。

李二狗真沒胡咧咧,他花了2塊大頭幣在蘇州府一家高檔店鋪買的香料。

果阿的胡椒、爪哇的丁香、云南的干姜和肉桂、呂宋的肉豆蔻、廣東的陳皮,還有一小撮精鹽!

他越想越氣,心里堵得慌。

突然,

山上的瞭望點燃起了黑煙,

“敵襲,敵襲。”

臥龍鎮內外,

水師陸戰隊和混成營士兵紛紛抓起武器,進入各自陣地。

陽光下,

烏泱泱的身穿灰撲撲號服的清軍綠營兵,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李二狗戴了一頂飛碟盔。

爬上屋頂,拉開千里鏡左右瞭望。

嘀咕著:

“來者不善!”

隨即大聲吼道:

“弟兄們,讓湖北清兵領教一下咱們的厲害。”

“散兵出鎮!”

散兵不是一般人,非得是老兵加精確槍手才能擔任。

軍中地位高。

勇士嘛

一批槍手表情淡定,肩扛火槍離開工事。

好似在自家庭院草坪散步,朝著黑壓壓的清軍陣型走去。

他們如此托大,是因為知己知彼。

線膛槍的精確射程75丈,有效射程150丈,舉高跨射甚至可以達到300丈。

清軍是進攻方,大炮一時無法就位,唯一有威脅的只有抬槍。

大家注意點就是了。

對面,

3000多清軍陣型開始變得擁擠,大家肩挨著肩,互相汲取勇氣。

距離1里時,

見吳賊散兵槍口冒出白煙。

軍官們還未來得及笑話吳賊胡亂開槍的行為。

己方陣中,就有人中彈倒下了。

不多,

但充滿了詭異感。

線膛槍最大的問題是裝填費時。

需要克服膛線、以及極微小游隙的阻礙。

槍手會隨身帶個小木錘,輕輕敲擊通條將米尼彈楔入槍膛底部。

零星的射擊讓清軍步伐猶豫,踟躕不前。

軍官們揮舞著佩刀:

“沖,往前沖。”

這種時候,

要么沖鋒,要么后撤,站在原地才是最傻的行為。

對面,

還在零星騰起白煙。

傷亡不算大,但是太打擊人心。

陣后,

1名蒙古八旗驍騎校惡狠狠的舉起彎刀:

“督戰隊,放箭。”

于是,

在更大的死亡恐懼下,綠營兵們開始沖擊臥龍鎮外工事。

見敵人如潮水般涌來,大部分散兵收起火槍退入鎮中。

極少數天生愛冒險的,

原地單膝跪地,射殺軍官后才從容離開。

這種獨膽英雄式的表演行為往往能鼓舞軍心,收獲士兵們發自內心的尊敬。

然而,

運氣不好的話。

就如一位剛剛滯留在最后,成功擊斃了清軍千總的的瀟灑哥。

遭遇了清軍1隊火繩槍兵的齊射。

瀟灑哥一聲未吭的軟軟栽地。

血,從口鼻流出。

幾十息后,

進攻的清軍從他的尸體上踩過,

1名鳥槍把總停住腳步,揮刀砍下了瀟灑哥腦袋,又翻過尸體從衣兜里摸出了銅質腰牌。

如今,

吳軍首級越來越值錢了,20兩!

但必須搭配一塊紅黑軍服碎布作為憑證。

有銅腰牌更好,還能再加5兩。

吳軍防線依舊沉默。

槍炮都未曾開火。

進攻的清軍越來越不安,許多人按捺不住緊張,舉起火繩槍射擊。

槍聲,綿密響起。

陣型被白煙籠罩。

效果甚微。

吳軍都縮在工事后面,聽著外邊噼里啪啦的動靜。

槍子好似刮風,

打在磚石工事上。

幾座孤零零的碉樓最為沉默,幾乎讓人懷疑里面是空的。

清軍的7門重炮終于開始卸車,布置炮位。

根據經驗,

距離1里半,可以轟擊了。

與此同時,

擁擠在一起的清軍步兵再次裝填、再次射擊后。

一聲不吭的吳軍終于反擊了。

銅喇叭聲中,

所有人探出身瞄準射擊。

槍聲,密集的令人窒息。

隨即,

火炮轟鳴。

霰彈雨劈頭蓋臉掃蕩了人群。

“上刺刀,沖。”

李二狗帶頭,左手銃,右手劍。

200多人一波干脆利落的反沖鋒,把當面的3000清軍步兵打成了受驚的兔子,沒命往后的跑。

只攆出去半里,

臥龍鎮內鳴金收兵、退回本陣。

清軍潰兵烏泱泱的跑出去3里路,才收住腳步。

火炮旁,

空無一人。

炮兵們也被裹挾跟著一起跑了。

劉武再三嚴厲叮囑過,

艦隊深入敵境,每一個士兵都是寶貴的。

不能浪。

牢牢守住臥龍鎮,讓臥榻之側的襄陽城睡不踏實,就夠了。

主力趕到之時,

就是全線反攻之日。

所以,李二狗絕對不敢冒險追擊,怕被遠處督戰的幾百蒙古騎兵兜殺。:xqish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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