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想立夫綱,可是醫妃太狂

第494章 番外(1)好像從來沒有做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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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龍鳳花燭正在燃燒,燭心燃燒到炸開,爆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燭火搖曳。

希恒站在喜床外面,也不上前,只是看著她,問:“脖子酸嗎?”

閭丘清雪茫然一瞬,才明白他問的是什么,下意識應答:“還好。”

“還好的意思是……”希恒唇邊掛著一抹笑,問:“還可以堅持很久?”

閭丘清雪全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著他。

但她依舊保持著多年來的端莊優雅,甚至可以做到紋絲不動,即便是抬起頭來有了動作,發冠上的鳳釵步搖,也幾乎沒有多少晃動。

希恒嘆了一口氣。

本來還想讓她受點累的,但又想到,受再多的累她也都習慣了,并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

他便罷了,上前兩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將她頭上的鳳冠摘取下來。

盡管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卻還是不小心扯到了幾根發絲,讓閭丘清雪頭皮一痛。

她僅僅蹙眉一瞬,便又恢復如常,道:“多謝……夫君。”

第一次這么稱呼,改口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臉皮子像被火燎了一樣。

希恒提起鳳冠的手微微一頓,低眸看了面前的人,盡管她是垂下眼簾的,坐姿依舊挑不出任何不妥,他還是看出來她的緊張。

他將鳳冠拿下來,走到妝臺旁放下,說了句:“以后你是希家的人了,這過日子吧,閭丘家有閭丘家的規矩,希家有希家的活法。在希家過活,你不必像以前在國公府那樣。”

“啊?”閭丘清雪發出一聲疑惑,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對新婦進門的敲打,警醒她要遵守希家的規矩?

希恒回過頭來,見她還坐在床上,完全沒有要動彈的意思,不禁蹙眉,問:“你忙了一天,這個時辰了難道你還不餓?”

一時間,閭丘清雪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

丫鬟婆子都出去了,也沒有人給她講規矩,沒人告訴她新婚夜該怎么跟夫君相處啊!

希恒又嘆了一口氣,問:“你這身衣裳穿著不累?去換了,洗洗臉,過來用膳。”

旋即轉身,吩咐丫鬟進來伺候。

看著他往外走的身影,閭丘清雪的心咯噔沉了下去。

她這性子,是不討喜的吧?

好比國公府的所有人,對她都客客氣氣的,沒有人招惹她、給她難受,但同樣的,也沒有人親近她。包括她的父母兄長,他們會用期許的目光看著她、教導她、鼓勵她,但……

她也見過別人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的相處,發覺大部分人不是她那樣的。

帝京權貴圈子,那些貴女欣賞她、羨慕她、甚至嫉妒她,卻沒有親密的手帕交。

她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絲不茍,活得像擺在供桌上的神像,卻沒有人會去跟神像親近。

這個時候,她忍不住去想希恒說過的:做自己,無愧于心。

她真的是……

好像從來沒有做過自己!

她想要什么、喜歡什么、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全都是被家里人安排得妥妥帖帖,他們讓她怎么樣她就怎么樣,宛如提線木偶。

如果家中不同意希恒的求娶,而是選擇了別家兒郎,即便她心里藏著這個人,也不會抵抗。

這樣的人,光風霽月的希大公子,怎么會喜歡呢?

他也不過是需要聯姻,所以才促成這門婚事罷了。

秋喜給自家主子換了一身在屋里穿的衣裳,見她好似在發呆,低聲提醒:“小姐,已經換好了。過來洗臉吧。”

閭丘清雪回過神來,走過去洗了臉。

洗完臉她又站住不動了。

不知道希恒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這才剛成親,他方才就對她嘆了兩次氣,到底是對她有多不滿意?

她有點不想出去面對。

秋喜見她不動,想要說些什么,卻聽得外間傳來希恒的聲音:“洗好了出來吃飯,你不餓我也餓了。”

閭丘清雪:“……”

她只得硬著頭皮出去,在心里勸說自己:不管他是否喜歡我,既然他娶了我,我便是他的妻子。日后他若繼承了家業,那我的職責便是做他的賢內助,照看好希家。以她的出身,不管嫁給誰,結果都大差不差的,又何必想太多呢?

從前藏著心思,以后也不該放到明面上來,不能因為嫁給他了,便生出不該有的幻想。

她按住自己往匣子外面瘋長的心思,努力遏制不在規矩內的念想,定了定心,走了出來。

希恒平時在房里獨處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在的。

見她出來,他便對秋喜道:“秋喜是吧?這里不用伺候,你出去跟柳岸他們去用膳吧。”

這一日,無論主仆,一個個都累得夠嗆了。

秋喜看了一眼閭丘清雪,閭丘清雪點點頭,她才出去。

希恒一轉頭,便看見他的新婚妻子坐在一旁,腰桿挺直,雙手端正,好像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

他也直接把心里想的說了出來:“知道的以為你是來用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吃供品的。”

閭丘清雪一窒:“……”

知道自己性子不討喜,但被他這般點明,她還是感覺到了難為情。

嫁過來第一天,就不討夫君喜歡,她以后……

卻又聽得一旁閑適的男子說了句:“如今你是希家人了,不必這般拘謹。”

閭丘清雪不解地看向他。

希恒聲音淺淡溫和:“你是希家長媳,該你撐的場子,你得撐。但你我從今日開始是夫妻關系,在我面前,不必講什么規矩。”

見她還是面露茫然,他嘆了今晚第三次氣,干脆解釋清楚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是這靖和院的女主人,你想做什么、想吃什么、想去哪里,都是你自己做主的事。”

閭丘清雪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

聽起來,不像是給她立規矩?

她平時也是這等性子,多聽、少說。

此時面對希恒,她本就緊張,平時吟詩作對的氣定神閑、胸有成竹好像都喂狗了,只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

希恒捏著筷子準備夾菜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她,無奈到失笑:“你也跟飏妹交往甚密,怎么連她一星半點兒也沒學去啊?”

他說的是:厚臉皮。

倒也不用像希飏那樣自來熟人來瘋,但只要閭丘清雪學會希飏一成厚臉皮,都不至于此!

“我……”閭丘清雪不知道怎么說。

其實,她面對別人,也不會這樣手足無措的。

只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尤其是自覺自己乃腳下泥塵,配不上天上明月的心情,讓她不自覺有些卑微。

希恒夾了菜,見她捏著筷子一動不動,碗中的飯也一口沒動,不由又嘆了一口氣。

他又嘆氣了,閭丘清雪更加無措。

她垂下頭,道:“我……我知道自己性子不討喜……”

話沒說完,希恒就打斷了她:“你為何會這般覺得?”

說著,把剛夾起來的菜,放進了她的碗里。

想了想,他干脆換了一個凳子,坐在她旁邊。

原本閭丘清雪坐下是與他隔開一個圓凳的,這下兩人坐在一起了,讓她的心不由一緊。

希恒沒想到,平時遠觀的時候,那位賢國公嫡女樣樣出挑、氣度不凡。親近相處起來,她竟是如此……

如此局促?拘謹?

他放下筷子,伸手握住她捏筷子的那只手,笑道:“用膳不用我教吧?你真當自己是神龕上的塑像呢,光用看的就能飽?”

突如其來的碰觸,手背的溫暖,讓閭丘清雪差點嚇一跳。

聽到他的話,她抿了抿唇。

心知這樣下去是不對的,她鼓足勇氣說了句:“我還沒適應這身份的轉換。”

“無妨。”希恒理解地道:“你初來乍到的,也不可能這么快適應。我就是想告訴你,不用這么緊張。你平時在娘家如何,到了婆家也如何好了。以后這也是你的家。”

他能說出這話,閭丘清雪自然是感動的,也讓她的勇氣更大了一些:“我在娘家不緊張,但……也這樣。”

希恒:“……”

行,果然是裝在匣子里的人!

而他要做的,便是把她從匣子里拿出來,讓她從今往后按照她自己的心意生長,不用這般中規中矩。

他想了想,一個人十幾年的習慣說改就改,不現實。他說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對她毫無幫助。

干脆放棄了勸說,他轉而道:“年后我便會南下,這一去必定又是數月不歸,甚至京中無事的話,興許下次回來就是明年這時候了。”

“嗯。”閭丘清雪早就知道,她很識大體地道:“夫君放心,你不在家中,作為你的妻子,我會孝順公婆、照看好希家上下的。”

這是身為長媳的職責。

希恒便是想她不用這么識大體!

新過門沒多久丈夫就要出遠門,一去就可能一年不歸,她還能說出這般話來!

完全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絲毫沒有少女的活潑靈動。

這事兒要是換了希飏,不提刀砍人,便直接解決掉這婚事,換個不出遠門的丈夫了!

可是,希恒看過不少她寫的詩,知道她的內心世界絕不像表面的樣子。

她其實有很多想法,只是現實中不能那么做罷了。

“你邊吃邊說。”他知曉改變一個人的生活習性不能急,提醒她吃飯后,才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隨我一同去豐縣?”

閭丘清雪整個人愣住了,轉頭看向他:“我……跟你一塊兒去?”

希恒沒回答,他自認自己意思已經表明清楚了,只是解釋道:“豐縣條件不比京中,雖說為夫養得起你錦衣玉食,但物資不比京中豐盈也是事實。你若愿意那就去,若不愿,便留在京中也行。”

左右,她今年也不過是十六歲,年紀還小,放她幾年適應了希家的生活,偶爾希飏和裘心嫻兩個帶一帶,興許她能活潑一些?

可閭丘清雪想都沒想,便回答:“我愿意的。”

希恒轉頭看她:“你從未出過遠門吧?長途跋涉很辛苦,去了地方條件不好,你去了以后,肯定要吃苦。”

“我不怕的。”閭丘清雪說得有點著急:“我也想見見外面的世界。”

見她意愿很明顯,希恒便不再多說,只道:“好,那便早做安排,你與我同去。若去了之后水土不服,適應不了豐縣的環境,再送你回來。”

閭丘清雪心說“我必定能適應”,但又覺得不好把話說得這般肯定。

等去了以后再說吧。

她點點頭:“聽從夫君安排。”

希恒便不再說什么了。

他也是發現,自己越勸說她不用如此,她越是緊張得無以適從。

既如此,只能靠潛移默化。

這么一想,心里難免有對賢國公府的怨懟:好好一個天資極佳的才女,怎么就被他們養成了這個樣子!

身為長兄的希恒,是很會照顧人的,他不讓下人來伺候,自己倒是不斷給閭丘清雪夾菜。

兩人坐得很近,超出了閭丘清雪過往的所有社交距離。

但,從一開始的緊張無措,到后面的接受、到自然而然,好像也就一頓飯的時間。

主要是,希恒的言行舉止都很溫柔,平緩地讓她放下了戒心。

用完膳后,秋喜進來伺候閭丘清雪洗漱。

然后,將一張白帕子鋪在了床榻上。

希恒進來的時候瞧見了,愣了愣,旋即開口:“拿走,不用這些東西。”

秋喜一愣:“啊?可是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的。”

希恒說得理直氣壯:“這不是賢國公府,是在希家。希家雖然也是書香門第,但沒有這么多迂腐的規矩。”

但凡規矩多一些,也養不出希陽那樣的叛逆混女了。

換了賢國公府,若嫡女像希陽那般放肆,怕早就被送去鄉下遠離帝京,免得丟面子。

秋喜懵懵地看向走過來的閭丘清雪:“小姐?”

出嫁前家中嬸娘提點過,閭丘清雪當然知道那白帕子是干什么用的,那是新婚夜落紅在上面,以示新娘貞潔的東西。

她沒想到,希恒竟不在乎這個?

希恒揮了揮手:“把那東西拿走,你出去吧。天這么冷也不用在外面守夜,有事我會去喚你們的。”

秋喜:“……”

新姑爺人也太好了?

閭丘清雪也是真沒想過,希恒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

新婚夜是要圓房的,沒人在外面伺候,真的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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