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現代,我和女皇陛下都下崗了

第十六章 清風雅趣

房間里的生態環境并不怎么樂觀,地面上沾了一層塵土,一腳踩上去都能留個腳印,床上的床墊也鋪滿了一層的灰。

兩個裝著被褥的手提袋放在地上,上面放著床單被套。

環顧一圈,林洛扭頭問道:“你一點都沒收拾啊?”

“嗯。”

還有臉嗯。

“朕實不知該從何處入手。”

頓了頓,姜離又補充一句,作為皇帝,只有別人伺候她的份,收拾屋子這種事跟她的專業不對口,特別是這種久未住人,而落滿了灰塵的屋子,更是讓她不知怎么下手。

“那行吧,你先去找個抹布來,記得用水打濕了。”

盡管不稀罕什么公侯之禮安葬,但林洛最終還是決定幫皇上收拾屋子,再鋪一下床。

畢竟皇上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說起來,大齊的太監和明朝的太監差不多,牢牢依附著皇權生存,不論多有權勢,也永遠大不過皇權,哪怕是只手遮天,在朝堂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只需皇帝的一道詔書,便像處死一個家奴般,給按得死死的。

這樣的地位,從大齊立國開始,哪有太監能配饗宗廟,還建立祠堂的?

一個也沒有。

當然,即便這樣,林路也不怎么稀罕,他都回到現代了,那邊的身后事再是榮耀,跟他也沒什么關系。

主要是皇上連這樣的條件都開出來了,可見是真給她逼得沒招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尊貴的皇帝陛下在向他服軟。

別的招對林洛來說或許不管用,但他還就偏吃這一套。

姜離默默的轉身出門,過了一會兒,拿著一方抹布走了進來,抹布濕噠噠的滴著水。

“你倒是把水擰干一點啊,你看這抹布...”

林洛伸手接過抹布,緊接著嘴里的話猛地一頓,仔細看了看這塊所謂的抹布,而后轉頭問道:“這抹布你從哪找的?”

“衛生間。”

“你覺得這個像抹布么?”

“.......”

從林洛的語氣中,姜離聽出了自己大概是取錯了東西,沉默著不出聲。

“這是我的毛巾,不是抹布。”

“朕又不知你所說的抹布是何模樣。”

“所以你就拿了我的毛巾?”

“嗯。”

“那你咋不拿你自己的毛巾呢?”

“......”

房間陷入沉默。

林洛感覺自己的這句問話可能是觸及到了她的靈魂,默了一陣子,他抓著毛巾往外走,“皇上就在這站著吧,抹布我去找,您不用動,千萬別動。”

“好。”

她還應上一聲。

林洛張張嘴想說什么,但還是壓下心中吐槽的欲望,加快步伐走出了屋子,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像是剛打過仗一樣,地面到處是水,旁邊架子上放置的洗發水、沐浴露東倒西歪的。

暖氣片上搭著一件白色的寢衣,搭的并不整齊,就很隨意的搭在暖氣片上,顯得半死不活的。

他大略環顧了一圈,正想把視線挪開,卻目光一凝,暖氣片下面,歪歪扭扭的放著兩只鞋。

白色的,從后往前,高到低的弧形鞋身,鞋頭有卷云似的翹起,這種形制的鞋子叫作登云履。

引起他注意的自然不是鞋的樣式,而是鞋身上所繡的金色云紋。

林洛可以肯定這些云紋絕對是用金絲繡的,把黃金融了,然后弄成金絲,或是繡在龍袍上,或是繡在靴子上。

在大齊給皇上當了十幾年的貼身太監,要是連這點認知都沒有,那就白混了。

林洛蹲下身子,把鞋子捧起來,用手去摩挲那上面的云紋金繡,針腳綿密緊實,是用的套針法。

看著云紋只有寥寥幾簇,但實際上如果把兩只鞋上的金絲都扯出來,至少有數十米長。

數十米長的金絲,大約一毫米粗細,怎么著也有個幾十克。

幾十克的黃金,按照現在的金價.....

不對,我特么算什么金價。

這可是皇帝的靴子,雖不是樣式繁麗的朝靴,只是休憩時所穿的登云履,而且為了穿起來方便舒適,上面的紋飾簡潔,除了云紋金繡,再沒有任何的裝飾品。

但這也是正兒八經的帝王御靴。

這雙登云履要是拿去賣,得值多少?

大齊和大唐處在差不多的時間線,大唐皇帝的鞋子能值多少?

不,不能這么算,先不說這靴子尺碼頗小,不像皇帝穿的御靴,倒更像是宮廷妃子的鞋。

更何況,當今壓根就沒有唐朝帝王或者唐朝后妃的鞋子存世,即便有,時隔千載,肯定也腐朽的不成樣子了。

而這雙鞋嶄新嶄新的,像是新做出來沒多久。

無論怎么看,這東西也不像個古董。

盯著手上的登云履,林洛遺憾的嘆口氣,“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哦,可惜這鞋子.....”

林洛下意識接言,說到一半忽地反應過來,旋即扭頭,他扭頭的動作稍慢,感覺脖子有些發僵。

姜離站在衛生間門口,兩只手揣在兜兜里,正緊蹙著眉盯著他看,眼神極其復雜,審視,陌生,探究,還有...鄙夷。

那眼神里的情緒有如實質,刺的林洛不由挪開了視線,而后他把靴子放回地上,“那個,你什么時候來的?”

“從林伴伴捧著朕的靴子把玩的時候。”

“.......”

噢,來了半天了。

“這個吧,其實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么?解釋你特意讓朕待在那個屋子里莫要走動,好方便你來此對朕的靴子...”

說到這,姜離略略停頓一下,看了眼那雙登云履,目光閃過一絲嫌棄,而后才接著道:“對朕的靴子做這等下作之事?”

“......”

林洛一時語塞,這怎么還莫名其妙的形成了一個邏輯閉環呢?

他不理解。

“什么叫下作之事?我就是摸摸上面的云紋金繡而已,又沒做什么。”

“林伴伴還想做什么?用朕的靴子行酒?”

!!!

林洛驚了,脫口道:“臥槽,你怎么還知道這個?!”

“林伴伴以為朕不該知道?”

“是因為....東廠?”

穿越成一個太監,如此的天崩開局,實在沒什么可追求的,至多就是追求做一任廠公督主。

在大齊時,林洛曾提議讓姜離設立東廠,以此作為耳目監察百官,然后由他這個貼身伴伴來擔任東廠督公。

只是他沒想到,在大齊時的追求在此刻竟成為了一把刺向他的利劍。

衛生間里沉默了一會兒,姜離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帶任何感情。

“林伴伴讓朕設立的東廠著實有用,多虧了那些東廠探子,朕方才知曉朕的那些臣子們,不僅整日流連于青樓妓館,竟還偏好把玩妓子的繡鞋。

甚至還喜用繡鞋行酒,并將此等下作不堪之事謂之清風雅趣。”

說到這里,她的眼中又涌現出了不加掩飾的鄙夷,也不知是在鄙夷那些大臣,還是在鄙夷林洛,應該是兩者都有。

“只是朕竟絲毫不知林伴伴亦有如此雅趣。”

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云頭履,眼含煞氣,本就清冷的聲音在此時猶如臘月寒冰,“林伴伴適才捧著朕的靴子連道可惜,是在可惜朕這雙登云履非是妓子的繡鞋,不適合你用來行酒么?”

似乎是疑問句,但冰冷的語氣中卻帶著篤定,這其實是陳述句。

林洛閉了閉眼睛,艸,全特么對上了,配合上這個什么‘雅趣’,下流胚的形象估計是根深蒂固洗不掉了。